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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子律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你先告訴我你和姜換到底什麼關係。」袁今不依不饒地問完,似乎怕喻遐誤解,做足了心理準備才嘆一口氣,把話描述得更赤裸,壓低聲音,語氣動作無一不警惕:「不然這樣,偷偷跟我說,姜換是不是……欺負你?」

「什麼?」喻遐愣怔。

欺負這個詞放在當前稍顯曖昧,喻遐一時無法理解。

「我就是……算了!

」袁今一臉破罐破摔,「姜換他,是不是騙你上床、始亂終棄!

差點沒完全控制住音量,袁今說完,先捂住自己的嘴四下看了一圈。幸好他們的位置偏僻,對話也差不多淹沒在了布魯斯音樂的鍵盤與吉他中,連回頭多掃一眼的人也沒有,袁今放下心,看向喻遐,滿臉都是歉意。

「對不起啊喻遐,沒那個……」

「沒有。」喻遐說,慢半拍地回應了他的疑問。

仍然聽不出情緒起伏的語調,可袁今莫名覺得他好像放鬆了不少。

正要承認疑神疑鬼太過,用詞也很過分,喻遐沒有任何徵兆地喊了他的名字:「袁今,我也有事告訴你。」

理智上,喻遐知道自己應該嚴守秘密。

可他最近經歷的壓力太重,隨時都如同背負著一塊巨石艱難前行。他沒法對姜換訴苦,不方便找朋友尋求幫助,更絕對不能對家人提及任何,獨自守口如瓶久了,喻遐失眠變嚴重,今天被徐銳青一刺激,瀕臨崩塌。

像站在懸崖邊上,一了百了或者退回安全之處,哪個選擇都不能徹底拯救他。

這些無法去對姜換言明,其他認識的人又太不可控。

袁今的出現是剛好的,喻遐需要一個朋友。

可能未來袁今也會背叛他,可能袁今始終堅定不移地站在他這一邊,喻遐不是賭徒,但他現在顧不得以後會如何,只知道再自己忍下去遲早出問題。

他姿態端正,袁今被情緒感染跟著坐直了。

「什麼事?」

「我確實和姜換上床了。」他說,心情突然異常平靜,「但他沒騙我也沒強迫我,是你情我願的,不止一次。」

袁今捂緊嘴,瞪圓的眼睛暴露他的震驚。

「這件事說起來有很多巧合,斷斷續續的……總之就是現在這樣了。」喻遐說著,看向那杯沒喝完的酒,蠟燭燈的光在杯壁搖晃,像一塊碎掉的月亮。

有幾秒鐘真空。

袁今往後靠進椅子:「不行,我得冷靜下……」

冷靜持續不了半刻他又猛地往前傾,嚴厲教育喻遐:「不是,你為什麼真的告訴我啊?不怕我轉手就說出去?對別人能不能有點警惕啊,之前——」

「說出去,然後呢?對你有什麼好處?」喻遐輕輕把杯子推給袁今。

袁今:「……」

喻遐看著他:「你不會說的,袁今,你還把我當朋友。」

他放棄般的重喝了口酒:「服了你,簡直不知道該說心大還是罵你笨死了!

學校舉報信的風波還沒過去——」

「可能我就是很笨吧,撞了南牆不死心,吃了一次虧還敢隨便相信別人。」喻遐說著,想起某人對他的評價,不自禁地笑了笑,「姜換也這麼覺得,但你說我能怎麼改呢?」

袁今欲言又止,望向喻遐。

玻璃杯的檸檬水喝了一小半,昏暗中,喻遐的目光柔軟。

袁今沒來由地想起兩個人剛認識那會兒,也不是很熟,他就覺得喻遐一定很犟。

堅韌的,倔強的,擅長忍耐同時又總是保持著平靜溫和的人,看似情緒穩定、內心強大,仿佛能面對常人所無法忍受的痛苦與艱險。

但哪有人能在二十歲出頭時就閱盡千帆,練就一顆百毒不侵的心臟呢?

每次聽喻遐遇到什麼困難、又輕描淡寫地說「沒關係已經過去了」,袁今就沒來由地想起那四個字:過剛易折。

喻遐的性格太悶,沒那麼開朗積極,偏偏還固執,所以在浮躁社會中更容易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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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我聽說了什麼嗎?」袁今問完,趕在喻遐回答前說,「算了,我對你和姜換到哪個階段不感興了,但這些你必須聽完,然後自己做個判斷。」

「上個學期我不是……簽約了公司嗎,經紀人最近在安排到處試鏡,也認識了一些圈內人。大概就半個多月前有人攢了個局,我去了,在場有個人是跟過不少大導演的組的。他暗示姜換很大概率只喜歡男人。」

這也說麼?

喻遐面無表情地想,好像在陽光下根本不存在任何秘密了。

「我記得你喜歡姜換,就問了兩句,然後那人以為我對他有興……」說到這兒時袁今再停頓片刻,思考了會兒措辭,繼續說,「他就告訴我,『姜換沒那麼高冷,你要不去試試』。」

「嗯。」

袁今唯恐喻遐誤會了,搓了搓臉:「先聲明他不是我的菜啊!

就,為了套話順著問了下,『怎麼呢』。對方跟姜換合作過,具體哪個劇組不太方便直說,他說『姜換喜歡年輕的,最近剛搞上一個學生』。當時我們那一桌都喝了點兒酒,又因為《觸礁》最近口碑很好,一聽關於姜換的八卦,大家都很興奮,纏著對方要問到底怎麼回事兒……然後,他拿手機給我們看了一些照片。」

他說著,觀察喻遐的表情。

沒有出現預想中的驚慌失措,喻遐還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清吧的一角,單手托腮,眼皮很睏倦般輕垂,半遮住瞳孔,眼睛幽深,摸不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