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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驚三月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他雖中年發福,但年少時也是海陵府出了名的美男子,說這話時嘴角彎彎,依稀可見當年的俊美丰姿。

「爹,我娘還在府中呢,我的終生大事需要一個姨娘幫我操心?再說了,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不復好言好語,裴似的聲音快冷下來,臉陰沉著看著他爹,眼神似刀子,一刀一刀,颳得定遠侯不敢再說一句。

話是聊沒了,人卻不肯走,堅持要在他的府中住一晚。

裴似心情鬱悶,吩咐揚采帶他爹去廂房安寢,自己跑回房間抱著李吟娥脫下的婚服生悶氣。

親爹是個大神棍,假爹是個負心人,裴似時時萬幸自己親娘是個正常人。。。

沒有裴似的第一晚,李吟娥睡得極其舒暢,無人折騰她、無人與她搶被。她這一晚,直睡至天光大亮。

睡好了,自然該去「釣魚」。

一進松柏堂,德音便迎了上來,原是昨日二老爺晚間來松柏堂請安時,順口說了句裴知府誇讚李吟娥之事,老太爺一早囑咐她去請人,結果剛出門就撞見李吟娥,真是巧了。

「大少奶奶,我們昨夜偷聽到,他們想推你去做節婦。。。」德音走在李吟娥身側,低聲快說道。

李吟娥笑得雲淡風輕,前世,她在松柏堂跪著聽訓時,常常偷看縫隙間偶爾冒出的雜草,她和它們一樣靜靜地活在這世上,身如浮萍,命如草芥,被人捏著命,隨時可殺可棄。

重活一世,他們竟還以為她是前世任他們威脅的女子,真是可笑至極。

她們到時,瓊音在研磨,老太爺在桌案前奮筆疾書,停筆後吩咐兩個丫鬟將寫好的字展開。

一筆而下,草書揮灑寫就的「貞潔烈女」四字躍然紙上,觀之若脫韁之馬凌空而來,又似蛟龍飛天閃轉騰挪。

「祖父真是寫得一手好字!

」李吟娥誠心誇讚,杜家這位老太爺善草書,前世今生,在草書的造詣上,鮮有人能勝過他。

只是字是好的,心卻是壞的!

「你可知這四個字的意思?」老太爺坐在太師椅上,銀須垂胸,慢慢開口,看著在笑,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李吟娥。

「祖父,我知但我不會做!

」李吟娥嫣然一笑,凝視著眼前這位杜家的主心骨,跟老太爺這種偽善之人繞圈子無用,越裝傻越可憐,他只會越覺得他高高在上,你將任他欺凌。

「你!

」老太爺在杜家說一不二,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當面反駁他,當即氣得咳嗽起來,胸腔起伏不定,瓊音站在他身後,不耐煩地為他順氣。

「既然祖父今日身體不佳,吟娥便不叨擾了~」說完,她端莊地行禮告退。

德音追出來,把老太爺那幅「墨寶」交給她。

「謝謝德音姑娘,吟娥定會好好琢磨這四字!

」她慢慢接過那張紙,等房中咳嗽聲再次響起時,她低聲說了一句:「我的事,便拜託兩位姑娘了。」

「放心吧,大少奶奶~」德音與她相視而笑。

春去遠,夏始長,杜府各處綠肥蒼翠,杜禮前幾日被李吟娥送去了私塾,今日得空回來,提著一包果脯,興沖沖準備去找她,到了門口卻被菘藍攔住,說裴大人在。

「老師今日怎還未走?」杜禮看向院外,已到巳時末,往常應早就走了呀。

「才來。。。小少爺,你午後再來吧。」菘藍嘴上說的是午後,心裡想的卻是這兩人今日估計不會出門了。

等杜禮回房後,她坐在房外嘆氣,就小姐這身子,哪經得起裴大人的折騰。

爐中燃起返魂梅,聞之宛如冬日寒梅返魂而來,裴似坐在床上拿著那副字端詳,唇邊帶笑,卻笑得極其陰冷邪佞,躺在他懷中的李吟娥抬頭瞧見那抹笑,硬生生打了一個冷顫。

「找死。」裴似聲音陰沉,說這話時隨手將紙扔在地上。

「下一個就是他了。」李吟娥看那張紙隨風落下,龍飛鳳舞的四字滿目望去都是「死」,竟找不出一個「活」字。

多麼可悲至極,節婦旌表的是女子,但女子守節為的卻不是自己,而是夫家。

前朝,女子一人守節可免家族男丁徭役;到了本朝,施行立坊立碑立祠,而這般的殊榮,從前只給那些英勇殉國之人。

多年前,一位才能平平之人因一門三節婦的「佳話」,官運亨通步步高升,不到十年,六品小官直上青雲,成了當朝丞相。

杜仲武便是此人的得意門生,他們逼她守節,不過是想重複那位丞相的官運罷了。

前世,杜家人踩著她的血肉成了金陵府的世家大族,而她命不由己,就算被杜延殺死,大約還要給她安上一個「自願」的名頭。

日後青史留名,世人只會道杜家簪纓世家滿床笏,哪會知寥寥一筆帶過的杜李氏是何人?

他們想讓她死,她卻已經幫他們想好了死法。

正如菘藍所料,這兩人果真直到晚間都未邁出房門。杜禮來過一趟,見門還關著,隱約猜到出了何事,捂著嘴偷笑跑回房間看書去了。

只苦了菘藍,一下午都守在院中幫他們把風。

李吟娥好奇定遠侯來此為何待了一天便走?裴死提及此事就火大,早間他這個爹,還賴著不走,說今晚與他徹夜長談。

他只得搬出他舅舅,說霍將軍明日要來,讓他爹不如再多留一日,與霍將軍把酒言歡。

定遠侯一聽霍將軍要來,當即出門招呼隨從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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