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第1页)

往前走了七八分鐘總算到了小區。

說是小區,其實就是幾棟七八層高的居民樓,外觀上看有些年頭,牆面的膩子脫落得差不多,幽綠的青苔從牆角冒出。

周圍幾根電線桿上層層疊疊,覆滿了各種治疑難雜症的小廣告,晾衣服的線也牽扯得亂七八糟,將赤紅的天空切割成大小不一的幾塊。

許惠心和曾耀凱合力抬著個紙箱子,走得有些慢,傍晚的風吹來還是烤人的。

她揚了揚頭對一旁許皎道:「皎皎,我們租的房子就是最前面的4號樓,外面曬,你快先過去把門打開。」

許皎走到那棟4號樓前,正要拎起行李箱上樓,腳步聲自昏暗的樓棟里響起,迎面走下來個人。

她習慣性地側身給對方讓路,安靜地等著那人先走。

陳遂打著電話,和少女擦身而過時懶洋洋耷拉著的眼皮不經意撩了下,漫不經心投去一瞥,卻在下一秒,腳步連帶著目光硬生生定住。

他眉弓擰了起來,緊盯著她白皙耳廓上的那截助聽器,眼底情緒錯愕。

許皎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他走,這才奇怪地抬眼朝對方看去一眼。

是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少年,身形高瘦挺拔,黑色t恤的領口露出兩截深鎖骨,冷白的頸部皮膚下經絡凸顯。

夕陽瑰色的餘暉下清晰勾勒出他稜角分明的面部線條,剃著利落短髮,高鼻樑,窄眼皮,眉峰天生上揚,那雙漆黑凌厲的眼正盯著她看。

那直勾勾的目光讓許皎有種不自在感,她蹙了蹙眉,乾脆拎著行李箱往樓上走,擦肩而過時兩人的胳膊不小心輕撞了一下。

許惠心和曾耀凱搬著紙箱也走了過來,兩人先喘氣休息了會兒,才繼續搬起紙箱往樓上走。

夕陽往地上投下一道頎長的影,陳遂還站在原地,握著的手機里傳出王星宇咋咋呼呼的聲音——

「喂喂餵?咋沒聲了,遂哥你還在嗎?咱們約好的七點團戰呢,決一死戰就在今晚安遂哥你別忘了哈!

陳遂回過神,視線落在灰撲撲的台階上,一個剛才從書包上掉下來的卡通鴨子徽章。

「知道。」

他言簡意賅,掛了電話兩大步走過去,撿起,指腹蹭了蹭金屬徽章上的灰塵,掌心攥著往樓梯上走,在四樓時又停下。

他聽見再往上一層,女人之間的寒暄。

「你們是搬來的吧?哎呦這是你閨女嗎,長得跟個瓷娃娃似的,可真漂亮。」

「不是,這是我侄女。」女人笑道,「皎皎,叫阿姨。」

「阿姨好。」女孩兒有禮貌地打招呼。

「這小姑娘一看就是懂事的。對了,我提醒你們一聲啊,就住你們對面的男生,你讓你侄女以後避著點,別招惹到了。那男生挺混的,他爸死了之後就一個人住這兒,他媽來了幾次要把他接走他理都不理,這個年紀沒人在身邊好生管教,學習成績爛不說,還總在學校打架。」

「謝謝你提醒啊。」女人聽完又是感激又是擔憂,不放心叮囑道:「皎皎你聽見沒,以後和對門的男生碰見了也繞著點走。」

陳遂站在一層之隔的樓下,掌心的那枚鐵質的徽章被攥得久了,有了些許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