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前沿 （第1页）

我难以用几个词，几段话又或是一部短篇或长片小说来形容讲述德诺瓦。兰德。他与我纠缠不休，在我这恍惚间般的数十年里，他一直都在为他在我心中的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填砖加瓦，变得越来越清晰，最终我也不知自己是否将他忘却，就像一个日光在树冠的空隙中映射出的阴影-在明媚的风景中显得那样突兀。况且他总可以穿梭在我的思绪里。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否认他对我产生的莫大的影响，那远不是止于肉体上的，在精神上的。因为我在每一个无论是亮丽，是阴郁的早晨；在每一个落日黄昏或是不那么色重的暗夜序幕；在我生命中的每一次呼出和吸气，我感觉到，他的灵魂在与我共行。

在9岁遇到德诺瓦之前，我度过了十分快乐的童年。在莱纳姆峡谷的村落中，我总是可以找到不同的事物，不同的娱乐方式来度过我的时间。我的村庄叫做华尔顿村，这来源于初代勇者华尔顿，尽管他在寥寥的勇者中相比显得并不出众，甚至是平庸，但得益于他-华尔顿，我们村落也与其他穷乡僻壤的地方有着不同，其实我们都不能叫是村落，七八千户人家体量可以说是一个袖珍城市。但也十分不恰当，因为华尔顿村太大了，最高的阿西麦山上屹立着帝国的红龙旗，而那条连绵不断的西西弗河，蜿蜒在峡谷中，大大小小的各式各样的房屋点缀分布，华尔顿村就是如此，地广人稀。

我的家在西西弗河的下游，西西弗河的水位很深，河水清澈，宽阔的河面一片碧绿，时有波纹上下起伏，起起伏伏，连绵不绝，但在大多时候都十分平静，所以在我的回忆里，美丽的西西弗河是大块纯净的绿宝石。我的家坐落的位置很好，我每天清晨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西西弗河和我正在洗衣服的母亲。我的母亲会用一种叫做捣衣棒的工具来劳作，哒哒，哒哒，她经常会十分欢快地挥舞着木制的棒子，哒哒，哒哒，在我看来这样的辛苦而枯燥的事情，我的母亲总是可以在此寻找到别样的乐趣。这或许是因为我们难以接触到其他人，在偌大的华尔顿村中，人们没有邻居，鲜有朋友，家家户户都像是一个个独立的堡垒。况且我的父亲沉默寡言，他不会对这母亲说出像样的俏皮话，他们也总是在聊些有的没的，像是沃尔夫狼的狼皮价格又有怎样怎样的波动，今年的气候又如何影响到了小麦的收成。这些东西我的一窍不通，知道也只是一知半解。我的母亲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我也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农妇。

但我也有与众不同的地方，这并不是我的自吹自擂，德诺瓦曾说过我的眼睛是如天般的淡蓝色，细而狭长，眼角凌厉的翘起，像是一个女教皇般，他很想亲吻它们，德诺瓦平日是绝不会说起这样令人羞涩的话，这些话应该是那些纨绔子弟用来追求交际花用的，而不应该从他的嘴角吐出，他是最古板的帝国人，最另类的贵族子弟，最严苛冷酷的贤者。我看着他的眼睛，它们像是广阔的比西利海般平静。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我只是听错了，这该死的朗姆酒也确实令我感到头昏目眩。一杯又一杯的酒精饮料下肚，我看向帝国的街道，灯光亮丽，人们接踵摩肩来来往往，可爱的女孩缠着无奈的父母，想要用糖果塞满她的口袋，神色疲惫的中年男人低着头匆匆而过，还有佣兵们，精灵族，亚人族的，以及我们的同胞们的，他们放肆的饮酒，纵情的歌唱。夜幕下的帝都，繁华落尽。我回头看着德诺瓦，他点起了一支烟，吞吞吐吐，他肯定是再思索着什么，但我也并不好奇。德诺瓦的想法我一直都无法琢磨，他远比我这个农妇要聪慧。我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就这样我们一直喝着，度过了这个两人的夜晚。

越过这个小插曲，继续回到我的回忆中去吧，9岁的时候我已出落的十分漂亮，德诺瓦也说我的相貌不比贵族千金们逊色。女孩们最好的武器就是姣好的容颜和美妙的身段，凭借着这个嫁给贵族或者富商也是她们实现阶级跨越的最好的方式，但贵族们要求很高，只有样貌远远不够，甚至不是第一标准。而那怕是当一个小贵族的偏室也远比做一个整日劳累的农妇要好的多。除非觉醒魔法天赋，或者是炼体成为一名战士，不然成为一名贵妇是漂亮姑娘们最好的出路，甚至是唯一出路。父母也苦恼我的前途，我在这个还算天真烂漫的年纪也远不知道这个世界现实和残酷。经过他们的商量，他们决定要送我去城市里父亲朋友的那边，去学校读书，成为一个城里人是最好的选择，要是可以凭借容貌打动某个富二代的心就再好不过。就这样，我离开了父母，和华尔顿村和莱纳姆山谷说再见，踏向了我人生的一个意义重大的中转点。

学校会无偿给新生们做赐福，检测大家的魔法天赋，我就此踏上了漂亮姑娘的另一条路，这条路也使得我的人生和德诺瓦的人生产生了交集。从这一刻起，我成为了帝国历史上最有天赋的女魔法师。我被带到帝都-翡冷翠，在魔法学院学习魔法，我学习任何事物都很快，老校长奥夫克常常惊叹我的魔法天赋“简直就是个女性版的德诺瓦。”

而在那时我就已经对德诺瓦产生了诺大的兴趣，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恨，大概一种穿越者的自命不凡。我也在这时开始认识翡冷翠，但在年少而稚嫩的年岁里，对于事物的看法多数都是取决于他人的看法，我所接触的翡冷翠当然是绚丽多彩的，华丽的贵族，奢侈的晚宴，永远不会停止的歌剧，还有风花雪月的罗曼史。翡冷翠是一位妩媚多姿，韵味十足的女人，但她只会对权贵有钱人低眉顺眼和胯下承欢。她那背后不那么温和的一面，灰暗的和困苦的一面，我当然知晓，我同情，理解和可怜，但我也无法做什么。

因为当我瞥向翡冷翠的第一眼，我就感到一种无以言说的不适和割裂感，华丽的高楼大厦，来来往往的形色匆匆穿着前世维多利亚时代服饰的人们，但那高空中飞驰的巨龙，神采四溢的独角兽拖着贵族们马车透露出的点点中世界帝国的气息，我咄咄称奇，感到兴奋不已，我想要在这个时代划上属于我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此时的我跃跃欲试，满是雄心壮志，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波澜壮阔的世界，这个风起云涌的大6将会掀起一阵怎样的风暴。更不知那个还在前线的壕沟中奋力咆哮的，尚显稚嫩的帝国执剑人将会带领帝国走向一部无上史诗。

这就是我的回忆录开端，我亲爱的读者，我热爱的帝国同胞们。我难以歌颂我的爱人的荣耀，我同样无法阐述我的情人的罪恶，我能做的，芙熙。潘德拉贡所能做的，只是书写我流淌在脸庞的热泪。

以及对德诺瓦。兰德无尽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