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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魏夕三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其間,他們曾幾次問袁大海是否需要飲食、飲水,還從食堂多打了一份晚飯上來,但袁大海不吃,只喝了點水。至於當晚辦公室內溫度,何遠征估計有十六七度,雖然不高,但也絕對不至於凍死。

總之在他看來,他和王碩兩人既沒有獲取口供的主觀目的,也沒對嫌犯採取肉刑或者變相肉刑,不符合刑訊逼供罪的入罪條件。

袁大海的死亡完全是個意外。

不同於一般的犯罪嫌疑人,何遠征從事刑警工作多年,對於辦案流程、審訊策略和定罪條件全都了如指掌,辯解也都條理清晰,句句答在點上。但是由於當晚辦公室內沒有監控,何遠征所述案發過程僅有同案犯王碩可以證實。

然而因為那份在案發後由兩人共同起草的《情況說明》,檢方認為二人存在「串供」,辯解儘管可以相互印證,但還遠遠不夠。

她還需要何遠征提供更多線索,讓她找到更多更有力的證據。

第32章32。「何遠征刑訊逼供案」·違規

姜郁望向鐵欄杆對側的何遠征,問道:「你知道袁大海有心臟病嗎?」

「出事兒之後才知道的。」

「誰跟你說的?」

「檢察院的人來問話的時候,我堅持要看屍檢報告。之前我是干法醫的,除了屍檢報告我什麼都不信。他們說因為案子還在調查,不能給我看,就給我挑著念了一段,說袁大海是在外因作用之下導致心臟病發死亡。檢察院的意思是,我跟王碩刑訊逼供就是『外因』。」

姜郁覺得奇怪:「案發當天你去辦理提押手續的時候,不是在袁大海的體檢表上簽字了嗎?體檢表上寫了『竇性心律過緩』,當時沒注意嗎?」

何遠征搖頭,「我簽字的時候沒有這句。」

姜郁漸漸蹙起眉心,「你的意思是……這幾個字是看守所的人後來加上去的?」

「誰加上去的我不知道,但我簽字的時候肯定沒有。」

「你知道筆跡的先後順序是能鑑定出來的吧?」姜郁試探著問,「如果後面我向法院申請鑑定——」

「我能對我說過的話負責。」何遠征態度篤定,「沒有就是沒有。」

姜郁點了點頭,將筆跡鑑定的事情記錄下來。繼續問:「案發當天,你打過袁大海嗎?」

「沒打。」何遠征依然否認得乾脆。

「那他身上的傷怎麼來的?」

何遠征一愣,片刻之後又無奈地笑了笑,說:「姜律師,你不用詐我。袁大海從看守所里出來是好好的,我和王碩誰都沒動過手,他身上不可能有傷。」

但是屍檢報告上卻寫的清清楚楚:死者左上臂、右胸前及兩側肩部有紅白相間的勒痕,右腕部、右肘關節、右大臂外側、左肘部背側存在表皮損傷。

儘管並非致死傷,但是鑑於袁大海有心臟病,任何外力刺激都可能成為心臟病發的誘因。

姜郁只得又換了個角度提問:「案發當天,你和袁大海一直在一塊兒嗎?有沒有什麼時候,只有王碩和他兩個人在一起?」

「……你懷疑人是王碩打的?」

「我沒那個意思。」姜郁平靜道,「我只是在核實情況。」

外傷總不至於憑空而來,當晚負責問話的除了何遠征就只有王碩。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袁大海說他想上廁所,王?????碩陪他去了一次,」何遠征回憶道,「那段時間我沒跟著,大概有五六分鐘吧。」

「那上廁所回來,袁大海有什麼異常嗎?」

何遠征仔細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袁大海身上的外傷暫時找不到原因,姜郁只能從別處入手,問何遠征:「案發當天,袁大海一直都被固定在那把椅子上嗎?」

「差不多吧,除了中間上了兩趟廁所。主要是怕他鬧事,那人挺愛激動的。」

「愛激動——具體什麼表現?」

「剛開始的時候就裝可憐,又哭又求饒的,動不動就要下跪,說他不容易,什麼孩子有病,老婆還跟人跑了,反正就這一類的,還拿手銬往腦袋上磕。」

何遠征舉起雙手,模仿袁大海當時的模樣,鐐銬嘩啦一陣響動,他又不由得自嘲,自己怎麼也淪落到這番境地。

「他鬧這麼大的動靜,當時有其他人看見或者聽見嗎?」

「好幾個同事都看見了。」

姜郁一一記下何遠征提到的幾個同事名字,又問:「那天晚上你們一共審了袁大海多長時間?」

「從下午四點多,到晚上十一點吧,差不多六七個小時。」

「六七個小時?」姜郁以為自己記憶出錯,又重打開檢方的起訴書,上面明確指控二人對袁大海的問話從前一晚的下午四點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長達十幾個小時。

問話在何遠征的辦公室里進行,沒有同步錄音錄像。她從卷宗當中找到當時的一份筆錄,上面只記錄的開始時間,卻沒有截止時間。

「王碩漏寫了吧,我不知道。」何遠征說,「當時我主要負責問話,他負責記筆錄。」

「這筆錄上也沒有袁大海的簽名。」

「……」

「你們問完之後,沒有讓袁大海核對筆錄簽字嗎?」

何遠征尷尬地撓了撓眉梢,實話實說:「當時挺晚的了,大家也都挺累的,就尋思著明早再簽也來得及。誰也沒想到後來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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