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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去蓬蒿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林笑卻聽了,只得捧著銅錢盒子往前走。

金玉釵環,上好的錦緞,珍藏的名家書畫,筆墨紙硯……各種各類。小太監們還極力推銷著,有的不知哪學的俏皮話,說是:「樣樣只要一文錢,只要一文錢咯,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

還有宮廷廚師也支了攤子,賣鮮出爐的糕點。林笑卻有些餓了,拿銅錢換了一碟。知道自己吃不了多少,吃多了噎得慌,只要了幾塊。

更開闊的地帶,侍衛們賣藝耍花活,林笑卻停下看了會兒,給了侍衛們各一枚銅錢。

其中一個紅著臉,接銅錢時愣愣地,林笑卻笑了下,將銅板放在了他手心。

走到一幅畫旁,林笑卻多看了一會兒,畫中鳥兒活靈活現,極為可愛,雖喜歡,林笑卻並沒有用銅板換來。

跟著的張束一個眼神,林笑卻走後,那幅畫就被收了起來,街市結束後送到世子爺宮中。

有些渴了,停下腳步,在一個攤子上坐下來,這個攤子是農猗開的。他在泡茶,茶香散溢,林笑卻用銅板換了一盞。

農猗問好不好喝,這是最名貴稀罕的茶葉了,平日裡他可碰不得,都是公公張束親自泡給陛下喝。今朝沾光,也能動手泡一盞茶香。

林笑卻邀他同飲,農猗搖頭不敢。張束瞪了農猗一眼,農猗淺笑,聲音溫和:「公公坐,我才敢坐。」

林笑卻笑:「張公公,您也坐吧。不是說了我要什麼都可以,給你一枚銅板,買你一盞茶的時間,和我與農猗共飲吧。」

「不能推辭。」林笑卻將銅板塞到張束手中。

張束摸著銅板,作為陛下身邊最得臉的太監,他什麼金銀沒見過,但今天這銅錢卻沒了銅臭,反倒叫人手心暖暖的,稀奇。

張束咬咬牙,坐了下來。只要能哄得世子開心,陛下不會計較的。

茶香散溢,張束小心翼翼捧著啜飲一口,原來是這滋味。過去泡過很多回,只聞得茶香,從未嘗過茶味。今天嘗到了,他這粗舌頭也覺得好,再沒有比這更好喝的茶了。

飲完茶,林笑卻起身跟農猗告了別。農猗笑:「少年郎,下次路過,別忘了再來飲一盞。我請你。」

農猗沒有稱他為世子,也沒有自稱奴才,仿佛此時此刻,農猗只是一個支著攤子賣普通茶水的小販,而林笑卻,只是一個路過的,與小販交談甚歡的少年小子。

說到興處,小販不要那銅錢,只願這少年再來一回,再談一場。他請客,茶水管飽。

林笑卻笑著回道:「好嘞!

我記住了,祝店家生意興隆。下次一定再來。」

林笑卻話上雖說著一定,心中卻明白,沒有下一次了。

假裝的民間街市,他也說著假話。人人都知是假,可此時此刻,人人都願當真。

蕭倦本該是在街市的盡頭等林笑卻來的。可是等了好半晌也沒見人。

他便不等了,乾脆過來找他的小貓崽崽。也不知道怯玉伮玩得開不開心。

林笑卻正在一個攤子上看風箏,小太監說等春天來了,這風箏會飛得很高很高。

林笑卻給了小太監一個銅板,卻沒要那風箏。飛得再高,也飛不出手中線。即使線斷,風停時分,風箏也摔落了。

臨近了,蕭倦故意走得輕聲,林笑卻竟沒注意。還沒離開風箏攤子,就被人抱住了。

初時的驚嚇過去,林笑卻道了一聲:「陛下。」

這宮裡,還有誰會向蕭倦那樣,故意來嚇他。其他人都怕把他嚇出好歹,魂不附體,唯獨蕭倦自矜真龍天子,他一抱,再是飄飛的魂,也得落到他懷抱中去。

蕭倦故意不說話,仿佛他不是陛下,而是一個攔路搶劫的大盜似的。

林笑卻無奈,又是一聲:「陛下。」

蕭倦還是不說話,抱著他不動,也不准林笑卻動。這麼多人看著,林笑卻實在不想這麼膩歪:「陛下?」

蕭倦不應,弓腰將頭擱在林笑卻頸窩,呼吸滾燙,林笑卻癢得手指蜷攏,手卻被蕭倦捉住、攤開、十指相扣。

林笑卻微仰著頭,想要逃離,身軀卻被蕭倦牢牢鎖住。他呼吸漸漸急促,腰也被蕭倦桎梏,仿佛落入黑森林撞到頭巨蟒,纏裹、冰冷的蛇鱗是蕭倦的衣衫、蛇的呼吸、那嘶嘶聲,仿佛舌尖已經舔到耳邊,他要被吃掉了。吃得骨頭都不剩。

林笑卻神情茫然,唇瓣輕張著,鼻腔呼吸已經不夠,要唇齒輕啟加入進來。足夠多的氧氣進入,他才不至於丟臉地暈過去。

與蕭倦的相處迴蕩腦海,一幅幅畫面掠過,林笑卻找到了緣由。

他輕聲道:「蕭倦。」

只這一聲,讓這皇帝終於肯開尊口,應答了:「我在。」

竟不是「朕在」。林笑卻訝異,難道這假裝的街市,讓蕭倦也起了玩心。他不當皇帝,那當的是什麼。

怯玉伮的父親?

不對,父親應該回答爹爹在。

蕭倦說出口了,也是一驚。他剛剛說了什麼,好生奇怪。

蕭倦鬆開手,放了怯玉伮,道:「朕在。磨蹭這麼久,都買了什麼。」

見蕭倦恢復了正常,林笑卻呼吸漸漸平緩下來。

他道:「沒買什麼,只是餓了,吃東西喝茶耽擱了。」

蕭倦揉揉林笑卻的後腦,道:「吃飽喝足,更要多買。民間的街市沒什麼好的,怯玉伮要什麼,皇宮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