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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老婆做點什麼工作呢?」

「他打漁,一出海就是幾個月,我吃不了那苦,就來擺攤。」雄蟲笑著把紙幣數好,塞進腰間的舊帆布包里。

「在這兒擺攤,一個月能掙多少錢?」路昭低頭看了看他的攤位,一張塑料布鋪著,一排放著皮鞋,一排放著運動鞋,這些是價格最貴的商品,其他全是便宜的涼鞋拖鞋,一雙拖鞋一元錢,買兩雙還打九折。

雄蟲說:「這可說不準。多的時候,一個月毛利五十塊,少的時候,十來塊。」

路昭點點頭,又同他閒聊了一會兒,才起身去市場裡到處逛逛,買完生活用品,同孫飛一塊兒走出了市場。

德陽縣的縣城很小很小,比路昭的老家還要小。畢竟他老家地理位置好,坐落在全國鐵路線的一條重要分支附近,建起了火車站,縣城靠著火車站發展起來,往東擴建了很大一片地方,建了不少工廠。

而這裡的6路交通極不方便,去市里得坐兩小時中巴車,一天就四趟車,再從市里去州府,還得坐七八個小時長途汽車。

從大橋底下的市場回到馬路上,得走一段破破爛爛的石頭階梯,孫飛告訴路昭,這是當時修吊腳樓留下的,後來政府給它擴充修繕了一下,方便往來交易的老百姓們行走。

路昭拎著皮箱走在他身後,說:「為什麼不圈一塊地方建個商場,讓大家去商場買賣東西呢?這兒雖然有吊腳樓遮雨,但是沒個門窗,到了冬天豈不是四處漏風?」

孫飛笑道:「咱們這兒的冬天就冷那么半個月。再說了,咱們這種窮地方,大家收入不高,消費能力就不行,哪會有大老闆來投資建商場呢?」

路昭沉吟著點點頭。

交通不方便,這裡的東西走不出去,外面的東西也進不來,人們只在一小塊地方發展,自然窮苦。

而地方窮,大家都沒錢,怎麼消費得起東西?消費不起東西,市場經濟就起不來,自然也吸引不了投資。

兩人一塊回到大馬路上,孫飛在路邊招招手,叫了一輛小三輪車。

曬得黝黑的雌蟲車夫立刻將車蹬了過來,停在他們跟前:「老闆,坐車嗎?去哪兒?」

孫飛幫路昭提起皮箱擱在三輪車上,然後兩個人才爬上去坐好。

「去經改局大院。」孫飛說。

「好嘞!

」前面的雌蟲車夫應了一聲,賣力蹬起車來。

這處小小的縣城,從北面縣郊的客運站坐三輪車到縣中心的大橋下,不過兩三公里,再從大橋到西邊縣郊的經改局大院,也只有區區兩公里。

縣城只有兩條水泥馬路,一條南北向,就是路昭從客運站到大橋那條,第二條就是他們現在走的這條東西向,從縣中心到經改局大院。

路上他們還經過了經改局的大門。院子的鐵門關著,能看見裡頭立著棟三層高的小樓,牆面刷得雪白,窗戶玻璃明亮乾淨,窗框是豬肝紅的漆,算是這裡比較高、比較氣派的建築了。

在宿舍大院門口停下,孫飛也算是帶著路昭把整個縣城都逛得差不多了。

他給車夫付了兩毛錢車費,帶著路昭一塊兒走進大院裡。

車夫收了錢,蹬著車離開,路昭一邊看著他的背影,一邊說:「這兒沒有公共汽車嗎?」

「有的。」孫飛笑道,「就一路車,繞整個縣城開一圈,早上八點一趟,下午五點一趟,專門載上下班的人,這樣才能掙回油錢。咱們縣城就這麼大,老百姓都靠兩條腿,平時根本沒人坐車。」

路昭跟著他走進宿舍樓:「但是坐三輪車得兩毛錢呢。坐公共汽車,不過是幾分錢吧?我剛去都的時候十站以內是兩分,現在漲到五分了。」

孫飛說:「平時縣裡也沒人坐三輪車呀。一般這些三輪車就停在客運站還有市場外頭,好些旅客或者小販會結隊坐車,回到底下的鄉鎮上。路途遠,沒有中巴車,坐三輪車快一些,不然只能走路。」

路昭這才明白,孫飛帶著自己在縣裡坐了兩回三輪車,還算是個奢侈行為。

他跟著孫飛上了三樓,走進一間寬敞明亮的二居室。

「路昭同志,這兒就是局裡給你分配的宿舍,這一層現在就住著你一個人。來,這是鑰匙。」孫飛把兩片鑰匙交給他,「有事你可以來找我,我就住隔壁樓,你在這邊喊一聲我也能聽見。」

路昭連忙接過鑰匙,謝過了他,把他送出門後,自己就打量起這間宿舍來。

這一棟宿舍樓總共三層,他住的就是頂樓。

一層樓一共四間屋子,樓梯開在正中間,走上來左右各有一條走廊,像教學樓一樣的布局。

這條走廊十分寬敞,北側是露天開放的,沒裝窗戶,因此採光很好,南側就是並排的兩間屋,屋門開向北邊,屋裡的窗戶開向南邊,走廊盡頭各有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

而路昭住的這間屋子,裡頭雖然只有一面牆,隔出南北兩個房間,但十分寬敞。

進門的外間放著木沙發、茶几和櫥櫃,可以用來會客。裡間屋子只擺著寥寥幾件木家具,空蕩寬敞,加個帘子隔斷成兩間臥室都綽綽有餘。

屋子裡已經提前被人打掃乾淨,只是家具擺放的位置並不符合路昭的習慣,他便把裡間家具的位置挪了挪,將書桌挪到窗邊,能照到充足的陽光,將書櫃搬到了書桌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