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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所有人都知道麼?

只有他被蒙在鼓裡。

難怪人人說林梔好,說林梔優秀,說林梔和溫平生搭,其實這就是事實。林梔才是沈家的親生孩子,他就該優秀,自己不過是個不知名的野種,還認賊作父做了這麼些年,到最後連自己都迷失,活得一塌糊塗。

沈遇半爬半跑往外沖,門口卻突然進來一個高大的人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溫平生老遠聽到動靜大步跑來,一眼就看到沈遇踉蹌往外爬的身影。他的運動幅度太大,身體狀況根本就支撐不住,沈遇撲倒在地,腹部是一攤紅,地上也被染了痕跡。

傷口崩裂出血,滲透衣服將大半個身子染紅,溫平生想去護著沈遇,但是沈遇又立馬後退。

他不停踢著腳,挪著身體試圖遠離他,連身上和傷口的疼痛都顧不上。似乎眼前的人就是惡魔,而他是要被獻祭的羔羊。

沈遇扭轉身體爬著往床下鑽,結果還沒進去就被趕來的醫護人員攔住,他們動作麻利,直接給沈遇來了一針鎮定劑,等人不再掙扎才立馬檢查情況處理傷口。

手術室的燈再次亮起,溫平生坐在外面的鐵長椅上等著,赤紅著眼狠狠給了自己幾巴掌。

自己怎麼就這麼混蛋呢,怎麼能狠下心不停傷害他,怎麼就不能好好聽聽沈遇在說什麼?

他明明那麼多次想要和自己開口,想要自己理解他。他明明什麼都不貪圖的,只想和自己在一起,可是自己卻一直誤解他,把他想像的太不好,甚至還不停逼他羞辱他。

到今天他終於崩潰,自己終於得知真相,卻也追悔莫及。

第五十六章狼狽

滑輪咕嚕咕嚕滾動的聲音響起。

溫平生看著手術室的燈熄滅,裡面有人影晃過來,就立馬揉了把臉起身,儘量抖擻自己的精神。

「他怎麼樣?他還好嗎?」

他看著眼前幾個穿白大褂的人,這才長長嘆出一口氣。緊張和自責的情緒環繞周身,讓人瞬間就憔悴了幾倍。

「問題不大,就是傷口二次撕裂再次出血,恢復的可能更難更慢,更容易感染,還會留疤。病人的血壓也很低,貧血有點嚴重,抵抗力會下降,之後可能更容易生病。還有就是他的情緒……」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家家有斷不乾淨的難纏事。

縱然是對各式各樣的糾紛司空見慣的醫生,也不免咂嘴憐憫起了沈遇。

這人究竟受了多大刺激,情緒得多麼糟糕,精神得崩潰到什麼地步,才至於受這麼嚴重的傷還要拼死掙扎。

他連腹部傷口撕裂的疼痛和肋骨折斷的疼痛都毫不在乎,可想而知心理方面的創傷也更加嚴重,怕是劍拔弩張,早就達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醫生看著眼前垂頭喪氣的男人,算是半規勸半提醒無奈開口:「不要再讓他受刺激了,情緒對一個人的康復也很重要,而且他這樣抗激,醒來會是什麼樣也難說。」

如果是家庭糾紛,還是希望可以暫時放下的好,起碼讓病人先恢復恢復。

溫平生點點頭,幾個滲著小血點的巴掌印還在臉上,紅喇喇惹眼得很。

「對了,還有一件事,他的手——」

聞言疲憊的情緒再次緊繃,溫平生豎起了耳朵,立馬謹慎詢問:「他的手怎麼了?」

「他是不是先前就受過傷?」醫生皺眉:「他的手也出現了問題,也是二次受傷,日常生活可能會受到影響。可能無法再提重物,甚至很輕的東西也無法再提,如果他需要彈琴或者畫畫,這些怕是都做不到了。」

這話冰碴子似的,扎得人臉頰發麻。

溫平生愣了好半天,才意識到醫生說的是什麼。

他支支吾吾說出了沈遇喜歡畫畫,將畫畫視為理想和信仰,收到了醫生嘆息拍肩的撫慰。

醫生還說了什麼,但是他聽不進去,大腦一片空白,只知道那麼愛畫畫的沈遇,可能再也無法拿起畫筆畫畫了。

這次是生生折斷了他的翅膀,折斷了他灰暗生活里的唯一樂和光芒。

溫平生的心尖似乎有千萬隻螞蟻爬蝕啃咬,他想要吸菸,想用尼古丁的氣味安撫自己的情緒。

可是想想這裡是醫院,沈遇也病著,還是不要沾了氣味影響他的健康,於是最後只能攥緊了香菸,將一整盒蹂躪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里。

冬天在往深處走,溫度驟降十來度,讓人穿著一件外套都受不了,不得不多加幾件衣服。

沈遇這次醒來原是冷靜的,已經認清了自己是誰,現處何時何地。

但是在見到溫平生以後他就開始破碎,開始發瘋,赤紅著眼睛拳打腳踢阻止溫平生靠近自己。

沈懷遠也想接近沈遇,得到的是一樣的結果,沈遇不讓他接近。

只不過對溫平生沈遇更偏向於攻擊對方,以恐嚇避免他靠近自己;對沈懷遠沈遇則是傷害自己,以讓自己心中的野獸不要叫囂,不要傷害他。

沈遇知道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壞,就算是陷入崩潰迷濛的狀態也不例外。

他以他的瘋狂在向傷害自己的人報復,也以自己的溫柔在阻止心中的野獸傷害對自己好的人。

他的每次掙扎都會帶來劇烈的嗆咳,甚至是傷口再次撕裂的危險,溫平生和沈懷遠不忍心看他受傷,只能選擇了保持距離,離得遠遠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