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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宋怡知道追求周书画的人就是詹和青的时候,其实她是拒绝的。

原因有二。

第一个,工作时受他压迫就算了,到了放假,居然还要跟他一起度过三天两夜,还不知道到了山上会怎么被使唤。

詹和青这个人并不坏,工资时出手也很大方,但是,正儿八经应付起来却非常麻烦。难怪池招把他拉黑。

第二个理由,则是宋怡个人的求生欲。

一般约喜欢的女生出去,多半都会想单独相处。对方带个电灯泡算怎么一回事

万一詹和青一怒之下与她关系破裂就完蛋了。

但是结束工作当天,宋怡在回家路上遇到了李梅。

自从上次受到水枪恐吓以后,宋作为就再也没来找过宋怡。她每个月定期把钱打过去,偶尔也通过邻居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

宋作为和李梅还是那样,全身心投入在赌博当中。

不过这一天,李梅居然找上门来了。

她显然做足了功课,知道宋怡从哪里上下班。在路上看到自己妈妈时,宋怡先是下意识点点头,权当作问候。

她和妈妈关系并不热络。宋怡的记忆里,李梅时常不在家,即便深夜或清晨骂骂咧咧归来,也是满口抱怨着输了赌局云云,倒头就睡,和女儿没什么话可说。

小学时的家长会要求缴纳学杂费。那时候宋作为还没有堕落,时常在补习学校接课拿加班费。李梅拿了钱,陪着宋怡去学校。

当时是夏天,李梅弯下腰问宋怡“想不想吃沙冰”

家里条件并不好,宋怡没有零花钱。草莓味沙冰在同学中间很流行,但她只有看着别人吃的份。

听到妈妈这么说,她迟疑片刻,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妈去给你买。”

李梅当即掉头就走,也没问她想吃什么口味。

夏日的午后,蝉鸣如浪涛声此起彼伏,斑驳的日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滚烫而明亮,灼伤宋怡的眼睛。

她在去学校的路上等待着,66续续目视着其他来开家长会的同龄人与他们的爸爸妈妈经过。

她一直站到了晚上。

月亮出来的时候,宋怡仰起头。加班结束的宋作为刚得知情况便朝

这边赶来。

穿过路口,他恰好看到这一幕。高挑却消瘦的小女生抬着头看向天空。

宋作为心脏一痛,立刻朝宋怡奔去。他把她抱到怀里,痛苦地皱紧眉头,抿着嘴说道“宋怡,都是爸爸妈妈不好”

猝不及防落入父亲的怀抱,宋怡纹丝不动,许久后才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她以冷静而舒缓的语气说“爸爸,我们一起去跟老师说学杂费分期的事吧。”

她的声音出人意料的镇定,完全脱去一个孩子该有的稚气。

宋作为十分诧异地松开她,继而看到宋怡脸上没有眼泪,眼睛也很干燥。她没有哭,甚至连一星半点的脆弱都没有。

“上个学期申请的奖学金,这个月应该要批下来了。到时候用这个抵吧,”

宋怡接二连三地继续说下去,脸上是一种没有温度的表情,“牛奶就不用订了,拿那个钱去交午饭的费用。这样加起来还差三百多,校服之前买了最大号,所以我不需要新的”

她没有丝毫懊恼与悲伤,只是单纯地寻求解决办法,仿佛一台仅仅输入指令、执行程序的机器。

宋作为来回打量十二岁的宋怡,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此时此刻,十来年以后,面对李梅的宋怡仍旧是那副表情。

冰冷、平静又干脆。

“妈妈,”

她喊出自己对李梅的称呼,就像呼唤一个叫做“妈妈”

的陌生人,“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她心里清楚。

李梅跟宋怡之间,比起血缘关系,更重要的,是金钱关系。

果不其然,李梅开口便是那个字眼“有钱吗”

宋怡没有着急打开手提包,先问“要多少”

“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