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小说网>红酥手 > 50 冲动个什么劲 到底要怎么暗示他不用怕

50 冲动个什么劲 到底要怎么暗示他不用怕 (第1页)

雪厚积丘,来时有先行者清道,回去时他们就成了先行者,步步艰难。良阿嬷得知余娴落水,怪怨梁绍清不干人事,伴着唠叨和咒骂,几人回到萧宅已至傍晚。门口扫得清净,大爷揣着手指挥下人爬梯子给灯笼点火,听见马车声转头迎接。

豆大的灯火被红笼晕开,照得地上都在反光。尘是除得很彻底,良阿嬷粗略看了看,也没空仔细检查,张罗仆人们准备热水和暖炉,自己则去煮驱寒汤。

卧房床角摆起一个炉子,萧蔚抱着她坐在榻上烤火。许是回程途中耽搁太久,风雪再度吹着了,余娴喝完热汤就有点神志不清,扒着他的衣裳,撅起小嘴凑到他唇边亲,“圆房吧…亲我吧…”

唇舌滚烫,稍一凑近,热气全都扑到了萧蔚的脸上,见她眼神迷离,横波盈盈,萧蔚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嗯,果不其然是恶寒发热,不然不会这么主动。

遂唤来大夫扎针,春溪亲自到后厨去煎药,萧蔚则打了盆水,留在房中随时为余娴擦汗降温。各自忙碌到半夜,烧退了些,但人还没醒。她本就不是健朗的身子,预料到这几天都会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萧蔚白天上朝当值,休沐一日公务便堆积如山,用十成的力解决公务,只为能再早些回家,然而时常被陛下传去御书房,到家仍是晚间,一连好几日皆是如此,有时甚至要到半夜才能回,余娴都睡了。

他也不是第一年帮皇帝做事了,从没觉得陛下这么啰嗦过。纵然后宫只一位皇后,不需要担心妻子宫斗受了欺负,但他就不想早点回去抱着皇后亲一亲吗?若非聊的事秘关百官,萧蔚简直想装作被余娴过了病气,告假几日。

一夜,正事谈罢,皇帝与他聊起擢升之事,“朕本意是遂你的愿,留你在六科做个三五年的给事,届时朕再将你直升三品御史,一是念着让你在此期间站稳脚跟,一跃而上时,朝臣也不会有任何异议,二是因给事中本就图个新人谏言,御史虽与其职权相似,但结党者颇多,恐不敢言,或是私心包庇,三是因朕本身也很愿意你在这末位多留几年,科道新人替朕做起私事来,比位高权重者要好用得多。朕记得,你之前也是这般打算,但你被拉拢的速度比你自己想象得都要快,若朕一直压着不升,朝中肱骨会有异议,好事权臣也会看出端倪……你想去哪,直说吧。明年还打算留在科道吗?”

实则,皇帝也很纳闷,见过不想去某个职位的,也见过图某个职位的油水捞着便利宁死不升的,却没见过不想捞油水还不想升的。怎么,穷惯了,喜欢穷啊?

每次问他,他还都说是只想以微末之身为朝效力,不贪富贵,又说什么新人之资,恐难胜任,还说给事中直属陛下,能直接为陛下所用,肃清障碍,是好事。虽然这借口都说到了皇帝心坎上,萧蔚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皇帝也就听听,知道他在糊弄。

萧蔚稍思忖片刻,“为时尚早。还请陛下斟酌,三年五载,臣未必等不得。而今刑部尚书是微臣岳丈,若再将微臣升任高位,如结势在朝,遭人诟病,届时陛下难以权衡。”

“你直说吧。”

认识这么久了,皇帝微垂眸睨他,“起初朕许你科道三五年,直升三品你不要,而今不过一年,夸你的文书都堆满一间屋子了,你上司每日呈秉,声泪俱下,唯恐你没有好前途,朕看着涕泗横流的也烦,如今朕亲自问你的意愿,你居然也不要。怎么,吃了熊心豹子胆,干了一年就想进内阁,还是想位居一品啊?这想法传出去,别给熬了大半辈子的阁老气死。”

萧蔚再行礼,“臣并无此意。阁老经验丰厚,学富五车,饶是陛下愿意提拔微臣,臣也担当不起,至多能跟在阁老身边做个学徒罢了。”

他知道再周旋下去,皇帝要生气了,遂沉吟道,“师僚厚爱,陛下器重,不胜感激,无论是去三司还是六部,一切听凭陛下安排便是。”

皇帝却一寸寸打量着他的神色,并不言语,过了许久,他忽然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有什么私利要图,必须留在朕的身边作亲信,时时亲禀?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吗?”

萧蔚微微抬眸,眸底浮起一丝笑意。

神交片刻,皇帝沉默了。他摩挲着圈椅上的锦缎,对萧蔚说道,“再留一年吧…继续留在朕的身边效力。权臣拉拢,内阁教唆,得靠你自己端身正行了。”

萧蔚肃然拜谢,“多谢陛下。”

忽然想到什么,皇帝端详他的脸色,直呼其名,“萧蔚。”

萧蔚拱手,“臣在。”

皇帝低声道,“你知道,前朝有一名诈降的忠臣,薛何如吗?他与妻子以衣带相系,缢死牢中,朕也为之惋惜。后来才知,他阖家上下,上至太君,下至丫鬟,就连旁支,上百余口人,得到家主自尽的消息后,也全数自缢,百道白绫挂满梁间,有旧国丧殡之势,举目望去,如雪崩垂塌。彼时朕心想,忠贞之臣若此,饶是新君,也该以厚礼葬之。不曾想,再见到他们的尸骨时,生肉被剔,白骨成器……他们被烹了。朕知道,朕一直知道。”

不待萧蔚回答,他继续说道,“很晚了,你好像很着急回家,看清脚下的路。”

他明白萧蔚能听懂弦外之音,挥手让他退下了。

从御书房走远几步,萧蔚便不动了,扶着树垂首,捂住心口疾喘着气。平复了不知多久,有脚步声接近,他才敛起神色转头看去。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公公,撑着伞,走到他身边,“风雪骤然,陛下担忧大人的身体,特派老奴送一程。”

萧蔚颔首,哑声道,“多谢公公。”

公公为他打起伞,一直送至宫门口,才道,“陛下让老奴传话,明年此时,真相大白,大人必会欣然接受擢升。也许,尚用不了半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管结果如何,大人既已娶了余尚书的千金,便不要辜负。”

陛下许是以为他娶她,单纯是为了发泄和复仇吧。萧蔚无心解释,但想到此,他倒是猛地反应过来前几日想与她圆房的事。倘若真与她结合,真相生变,她会否后悔,会否怨他辜负?

余娴缠绵病榻,每日都在踏踏实实地睡觉,清晨时良阿嬷倒是会请大夫来针灸,扎完后她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很多,有太阳的日子,春溪便会将被褥小榻都搬到廊下,引她一边烤火一边透气。但萧蔚回来时,她一般都睡沉了,两人分明一个被窝,几日下来竟一面都不曾见过。

说来也奇怪,那天出去时还在冷战,回来后就睡一个被窝,起初春溪还以为是姑爷趁着小姐病重,私自逾距,后来余娴醒了,她生怕小姐输这口气,还偷偷打过小报告,只见余娴红着脸说,“留在身边欺负,比看不见他耍花招要放心得多。再说了,两人一个屋檐下,还能一辈子不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