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 (第1页)

祭祖的时辰一般以巳时初至申时前为宜,阳气旺盛,有神光相护,可守得出行平安。余家的祖坟远在鄞江郊外的偏山,来去一趟不容易,当日去当日回的话恐怕赶不及夜前下山,因此都是年底去祖坟祭扫。寒衣节祭祖,多在余府祠堂内,上香三柱,烧衣添香即可。

余娴怕父母在家中等过了时辰,也顾不得再等萧蔚,唤人拉马车,打算先行一步。正要出门,余府的小厮却急匆匆来了萧宅,余娴见他的时候他还瘫在地上喘粗气,让人给了水喝才说出话来。

“小姐!

昨儿半夜都察院巡城查到地下赌坊,把二少爷给抓了,官差按着他要现场卸掉一条胳膊腿儿,二少爷嚷嚷老爷的名讳,企图仗势压人,恰好被暗访的御史听去!

老爷和姑爷上朝到现在都没回来!”

余娴惶惶一趔趄,跌坐进圈椅中。端朝律法,聚赌者轻则杖十,重则处死!

官吏及其家眷若敢参与,更是罪无可恕。倘若态度端正有思悔改,还能从轻发落,楚堂哥刚被抓就让官差按下要卸胳膊,怕是叫嚣得厉害。

她以为二哥只是爱厮混,不知他还会在晚夜潜出府门去赌,早知有此一劫,那日听书斋老板说起地下赌坊时,她便该报给兵马司一窝端了。彼时只想着莫要沾惹闲事,唯恐被赌坊人报复,没想到一念之差,害了二哥。

“二哥现在何处?”

她连忙支起身子问,“阿娘呢?”

“二少爷在大牢里关着,今晨夫人去看过,脊背后臀被打得血肉模糊,但老爷为官清正和善,各司看在老爷面子上,胳膊腿儿还给少爷留着的,具体怎么发落要等老爷和姑爷回来才知道。”

但现下已过了午时,萧蔚这个不沾余府之事的给事中都未归,二哥还有什么从轻发落的余地吗?

余娴眼眶一红,想到见了血光的母亲,她又定了定心神,“春溪快,跟我回余府。”

顾不了颠簸,余娴一再催促马夫,不消多时便到了,纵然兹事体大,她也不会乱了仪态,急跑时端首提裙,背直身挺,越是焦心,越不能再让人看了笑话。

“阿娘……”

无人出门迎她,想必是哭得难以行动,她直入院中,开口唤母亲。

然而踏入院中,发现余母只是静静坐在桌边,眉眼有些沉罢了。余祐堂跪在她脚边,倒是哭得不着四六,听见余娴的声音,他赶忙低下头抹了眼泪,唤了声小妹。

“阿鲤来了?先坐。”

余母抿了口茶,瞥了眼地上的余祐堂,“如今着急也于事无补,且等着吧。”

“阿娘,二哥被关在哪个大牢?送过药了吗?”

余娴蹙眉关切地问,又低头,“大哥你跪着作甚?”

余祐堂别开视线不与她对上,余母冷笑一声,“现在晓得虚了?和你弟弟去赌的时候怎么不见得虚?”

余娴如遭雷劈,“大哥你也去赌了?”

余祐堂不说话,轻点了下头。

余母横眉冷笑,“幸好他眼尖溜得快,若是也被抓住,余家怕是要统统下狱。”

余祐堂又拉住余母,“阿娘,弟弟怎么办?不会真被断手断脚吧?我们以后绝不会再赌了,求您想想办法!

想想办法!”

余母收回袖子,猛将茶杯拍得粉碎,呵斥道,“你傻了?!

你们兄弟俩合起来赌出去十万两!

那可是十万两!

你爹的手脚能不能保住都成问题!

还想你弟弟?!

若不是余家祖上富庶,你爹都说不清楚这么多银子从哪儿来!

他最好昏死在牢里,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剁他半个身子都是他赚了!”

十万两的话出,余娴瞪大眼睛,猛看向余祐堂,“大哥,你们怎么有的十万两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