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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亂吃佳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秦恪拱手狹了狹眼,心中有點不耐煩了,索性反問道:「臣斗膽,伏請陛下先答臣一句話,假如故太子殿下還在東宮,大行皇帝如今該傳位於誰?」

瀾煜不料他忽然提起父王,臉上泛起一絲哀戚,偏唇道:「那……那皇爺爺自然是要傳位給我父王的了。」

「正是,臣再請問,故太子殿下登位為帝,等百年之後也龍馭上賓時,大位又當由誰承繼?」

說到這裡,話里的意思已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瀾煜微張著嘴,面色略有些怔愣,可眼中卻已恍然大悟。

秦恪也不再繞圈子,沒等他應聲便直截了當道:「皇位傳襲自來都推嫡長相繼,我大夏統系本來就應在故太子殿下一脈,陛下如今繼位乃是順理成章,何況又有大行皇帝親筆遺詔在,哪個敢有異議?」

瀾煜只聽得連連點頭,眉宇間最後那點憂色也淡去不見了。

心結既然解開,其餘的事兒便都好說了。

秦恪接著趁熱打鐵:「明日便是大行皇帝發引入陵之時,今兒這奠禮尤為要緊,陛下若不親自主祭,著實於禮不合,趁著那頭還沒完,陛下若是沒什麽大礙,不如便由臣和秦奉御陪著再一同趕回去,也叫宮中上下都瞧見陛下對大行皇帝的仁孝眷念之情,誰要再敢說什麽,那便是奸佞之徒無疑。」

「好,好,咱們這就走!

」瀾煜聞言,重重地點了下頭,跳起來拉住他,又朝蕭曼招手,「秦禎快來,咱們跟秦恪一起回去。」

終於不說豺狼虎豹,又開始教孩子沽名釣譽起來,暗地裡還存著壓削晉王顏面的意思,真是好厲害的心機。

時時處處,沒一樣不算計,他究竟是生來如此,還是被逼無奈,亦或是另有什麽隱情,或者說,他還會不會對哪件事,哪個人懷有一點點真心?

蕭曼心裡像堵了口氣,暗嘆了一聲,只得低著頭走過去,和他一左一右,牽著瀾煜的手走出寢閣。

繞過轉角處,沿通廊走到殿門前,驀然卻見焦芳從不遠處的隔間出來。

他身上也換了套整齊的素袍喪服,傴僂著背,腳下顛跛著上前向瀾煜行禮,起身在三人臉上拂掠了一眼,慈然淡笑道:「我這裡有幾句話吩咐,禎兒,你先服侍陛下起駕。」

蕭曼早看出他隱藏在眼底的異色,顯然有要緊事跟秦恪說,心下也十分好奇,但情知是隱秘,只得按下疑心,躬身應了聲「是」,牽著瀾煜的手跨過門檻,下階去了。

第178章切膚入骨

蕭曼並不知道她牽著瀾煜跨出殿門的那一刻,焦芳眼中的神采便凝住了。

笑容在乾癟的唇角一點點冰消雪融,漸漸變得僵如枯木,腰背也松垮了下來。

秦恪架著手攙住,垂眼看他。

自從那夜臻平帝崩逝後,他便一直靜避在值房裡。

二十多日沒見過日頭了,肌理間的血色淡得出奇。

遲暮的滄桑寫在暗沉的臉上,甚至不用去瞧皺紋和白髮。

唯有眸底那一絲淡然的沉定仍舊還在。

這是老了,真的老了。

秦恪抽了下臉,別開目光,附耳低聲道:「乾爹,先去歇歇吧。」

焦芳掩口咳嗽著,微微頷,由他扶著轉去前面廊內不遠處的隔間。

這裡原是通政傳奏和司禮監隨駕臨機處置批紅的地方,此時卻案頭空空,一份奏疏也不見,莫名顯得空寂蕭索。

秦恪扶他在椅上坐下,斟了茶水捧上來:「乾爹請用。」

焦芳接了過去,卻連連搖手道:「主子既已得知隱情,又坦然相認,你便不可再這般叫我了。」

短短一句話,卻像把兩下里都撇清了。

秦恪詫愣之際,似是聽出了些許弦外之音,登時眼露驚色,胸口怦然,嘴上卻平靜問:「乾爹……這是定了麽?」

「定了,都定了。那晚你也聽見了,主子不是下了恩典麽,過了這麽多年,也該擱手歇歇了。」

焦芳嘆聲笑笑:「反正這把老骨頭也沒多少日子了,不等啦,等明兒主子發引入陵,我便不回來了,剩下這點時日就留在吉壤那裡,守著主子圖個安閒吧。」

抬頭望著他眼中的惝恍,又溫然道:「不必傷感,我這輩子該得了榮寵都得了,該做的事也都做了,好也罷,壞也罷,一輩子就是一輩子,過去便過去了,總不能到了這會子還想什麽都占著。本來還有些放不下你,後來想想,我在與不在也都是一樣,留下反而多一分顧忌,還是走了好。咳咳……」

他說到這裡,像是牽動了心肺,忍不住連聲乾咳起來。

秦恪摸出帕子,幫他輕捂著口唇,另一手按在那傴僂乾瘦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撫拍著。

「兒子現下已知道分寸,不會再操切行事,乾爹不必顧忌兒子。」

焦芳面色泛青,咳得更加凶了,卻不住搖著頭,過了好一陣兒才平復下來,喘息道:「顧忌你什麽……是你不能顧忌我呀!

抹了抹口唇,不自禁地將那帕子攥緊,長嘆了一聲,似乎不願再說,闔著眼默然片刻,才緩緩開口:「我本是個不會有兒孫的人,卻得你時時處處尊著叫了二十年,蒼天待我實在不薄。我呢,從來都沒當真叫你一聲殿下,想想咱們兩個還真是筆糊塗帳。這也好,有些事兒就讓它糊塗吧,風一吹什麽都不會留下,也不會有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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