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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亂吃佳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他跨進門時朝旁橫了一眼,曹成福當即會意,打手示意裡面的內侍退出去,跟著便把門從外面掩上。

來了這半天,案旁的人居然還坐在那兒,別說回頭,連動也沒動一下。

東廠不比別處,稽查天下,生殺予奪,人人聞之色變,有的還沒等進大牢,剛瞧見拿人的駕貼就拉稀了。像她這樣的,倘若不是痴傻,還當真有幾分膽色定力。

他覺得有,索性就負手站在原地,看她究竟能忍幾時。

等了好半晌,那纖柔的背影仍是一動不動,泥塑入定似的,倒像把他晾在一邊了。

秦恪凜起眸,悄無聲息地走到背後,抬手撫上那略顯淩亂的秀髮。她身子一顫,似乎此時才發覺屋裡有人,臉上露出本來該有驚惶。

這反應讓他微覺快意,順勢托住她下頜扳轉過來,雙眼玩味地垂望下去。

那張小臉有些蒼白,確實稱不上沉魚落雁,傾國傾城的絕色,但又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是什麽味道呢?

說驕傲不對,自高也不大像,或許應該叫作倔?還是嫌不大恰切,總之就是那麽一股子勁兒,明明沒要死要活的反抗,卻給你不可輕侮的感覺。

尤其是倉促仰望的這下,竟帶著一絲冷意,從眼前閃過,等再要捕捉時,那對眸子已經移開,漠然中泛起淺淺的淚光。

「叫什麽名字?」他俯望著她,淡聲問。

「……蕭曼。」

「嗯,『蕭然物外,曼舞輕歌』,令尊不愧是兩榜進士,飽學清流,名字起得果然雅致。」

蕭曼本來只是木訥應了一聲,卻不料他語帶諷刺般地突然提起父親,忍不住恨恨地回望過去。

昨晚糊裡糊塗被人從軍營帶走,送到城西一處宅子裡,還沒等鬧清是怎麽回事,就又被抓到這裡來了。她不是無知婦孺,光看服制裝束就知道那些是東廠的人。

原先已判了罪了,怎麽還會牽動東廠?她思來想去,總覺自己像是陷進了一場完全摸不到深淺的爭鬥中,隨時可能丟掉性命。

只這一日一晚,她已得想得很明白了,自己不願就這麽死——她想活下去。

蕭曼斂去眼中的怒意,重又將視線轉開。

「想通了什麽,說來聽聽。」秦恪鬆開手,仍舊似笑非笑的俯著她。

她心頭一凜,不自禁地又望過去,與他的目光相觸,那裡頭波瀾不興,又深沉似海,全然看不出究竟在想什麽。

「你想要我做什麽?」

果然是個心思通透的,倒省去了不少口舌。

他垂覷著她輕顫的櫻唇,呼吸起伏的胸口,還有那故作鎮定的小臉,忽然越看越覺得順眼,不由一哂:「今晚好生歇著,慢慢地來,不急。」

說完驀地轉身,裹攜著奇楠香的味道走過去,推門而出。

剛一到外面,便有人張傘伺候著。曹成福望見他神色,趕忙迎上來嗬腰問:「督主有何吩咐?」

秦恪站在廊檐下,斜斜地向上望,天空是深沉的灰,夜色被雨遮得更加朦朧,看不透高遠處,偶爾一道閃電划過,卻像剖清了這混沌不堪的世界。

他那抹淡笑少有的還殘在唇角:「這丫頭有些意思,留著吧。」

「留著?」曹成福眨眨眼,有點摸不清頭緒。跟在他身邊的時日也不短了,還從沒見這位爺在女人身上露過半點心思,今兒這是怎麽了?

探頭朝屋裡望了望,那小丫頭還是呆呆地坐在那兒,真看不出有什麽可愛。

「我歇了,剩下的事兒你瞧著安排。」秦恪冷淡的聲音傳來,人已到了廊外。

曹成福蝦腰應了聲「是」,等他走遠,才對左右吩咐:「去,到牢里挑個身量差不多的料理了,回頭記得讓教坊司那邊銷籍,眼頭都給咱家活絡點兒,要是出了什麽紕漏,可仔細你們的皮!

第4章柳暖花春

雨堪堪下了整夜,天色泛白時才停,朝陽初升,冉冉托出一個別樣鮮的世界。

廊廡下的偏廳門口,有條狐狸犬正伏在青花瓷盆里啃著骨頭,通體一色的白淨毛皮,雙眼周圍的卻是黛青的一圈,像畫了濃濃的熏妝。

一隻肥不溜的小巴狗從牆根繞出來,撲到它尾後嗅了嗅,前爪朝那白絨絨的背臀上一搭,就跳跳地往上聳動。

驀地里不知什麽東西橫飛過來,只打得那巴狗「嗷」的一聲躥起來,火燒火燎地嚎叫。

「哪來的這麽多狗?」

曹成福尖著嗓子一聲怒喝,院內幾個灑掃的內侍趕忙放了東西,快步跑上前來,為的那個涎著臉應道:「回曹少監,這都是前些日子西域外邦進獻的貢品,各宮主子們挑剩下的幾條,老祖宗叫留著,今兒個才得空放出來見見風……」

話還沒回完,腦後就挨了一刮子:「見個屁!

老祖宗是叫留好了,誰讓你們好賴不分混在一塊兒,也不長眼盯著?回頭抱幾窩狗崽子出來,咱們司禮監是要改犬房了麽?還不快收了,手腳都利索些,回頭叫督主瞧見,你們都是一頓仔細板子!

那內侍唯唯連聲,趕忙打發下面的人去攆狗。等曹成福回了正堂,才各自鬆了口氣,便有人咬著耳朵問:「師兄,曹少監今日怎麽了,莫不是有什麽棘手案子,弄得心煩氣躁?」

「什麽案子能叫東廠放在眼裡,沒聽見方才那話麽,這人和狗兒都一樣,見天裡公的母的攪和在一塊兒,你瞧著不躁得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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