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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衣巷韓府,前院聽濤閣後罩房處,林宏山與外院大管事韓成慶正在坐在門廊下的石階上,就著五香花生米,慢悠悠喝著小酒。
林宏山只穿了一件灰色薄衫,衣襟半開著,望了一眼剛升起半丈高的日頭,心裡無比思念自家那半畝沙地西瓜。
他離家時瓤兒只是粉白,如今怕是已經熟透了。
二兩燒刀子下肚,韓成慶麵皮泛紅,原本穩重嚴肅之人此時笑得十分輕浮,衝著林宏山擠眉弄眼道:「嘿!
林二狗,我問你……,你當初是不是老早就瞧上我二十八族妹了,故意使壞砸的人家大門!
?」
這年頭刑罰依然保留有連坐誅族,運氣不好的時候,整個大家族無論旁支嫡支都得捆一塊兒完蛋。
性命相連、利益相關的同族同鄉,絕對比買來的奴才更值得信賴。
韓成慶出身於芙蕖山韓家旁支四十八房,十七、八歲的時候就跟在韓大人身邊當書童,比林宏山年長四歲不到。
二十多年前跟倭寇拼命的時候,兩人也曾是能託付後背性命的至交,如今說起玩笑話來也沒那麼多顧忌講究。
林宏山蓄著短髭,五官端正俊朗,眼窩略深,斜著眼瞧人的時候,目光兇狠如狼。
韓成慶卻是不怕他的,撇了撇嘴,鄙夷道:「你這狗東西肯定是故意的!
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可真是個缺德玩意兒!
」
林宏山左手自手臂往下都是空蕩蕩,右手又握著個巴掌大小的紅銅鑲琺瑯扁肚酒壺,瞪了韓成慶一眼後尤不解氣,索性伸腿踹了他一腳,罵道:「你這般在背後編排自家族妹,若是叫大人知曉了,怕是得抽你一頓!
」
韓成慶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須,得意道:「我跟了大人幾十年,如今已是做祖父之人,大人無論如何也會與我幾分顏面,豈會因兩句玩笑話就罰我。」
林宏山意味深長道:「大人若是聽見了這話,你說他會不會收拾你?」
韓成慶估摸了一番大人的脾性,眨了眨眼,訕訕道:「……那多半是會的。」
但凡聰明絕頂的人都喜歡出其不意,韓輔更是如此。
你越是猜度他老人家不會收拾你的時候,他偏偏就要收拾你一頓;你小心翼翼怕挨罰的時候,他老人家反而還要寬慰你幾句。
韓成慶時常懷疑,韓輔他老人家多數時候或許也不是為了出其不意,也許僅僅只是惡味發作而已。
林宏山就是再傻也不會跟他在背後妄議老大人,只岔開話題道:「我去年請你幫忙探查的事情,如今可有眉目了?」
韓成慶聞言擺手道:「那事多涉及後宅,我不方便出手,好在你嫂子幫著都打聽全了,等她回來,讓她說與你聽。」
說曹操,曹操到。
韓成慶話音剛落,其娘子曾氏便提著菜籃子進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