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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貳兩肉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只要錢到位,祥樂匯就是人間天堂一般的存在。

而來店裡只為看一眼商老闆的人仍然不在少數,關注得多了,就會發現有個模樣紳士的洋商時常來找他,有時兩人一起看演出,討論飯店改進方案,有時光光坐在月台吃酒談天,關係十分密切。

報社記者沒東西可寫,於是來樓里蹲著找聞,邊玩就把聞素材收集到手,拍下幾張錯位且曖昧的照片印出來,竟賣得出奇好。找到了商機,家家報社照著干,有一次就有無數次,並且一次比一次捏造得過分。

商昀秀送走科林,偶然從一名店員手裡看到報紙,他頓住步子,要過來仔細看。

這家報社簡直煞費苦心,專門用一整面來寫商昀秀的花邊,黑色的大字標題:『今日的祥樂匯離不開商昀秀背後那個男人』

這裡說的男人正是北特,科林,有圖有真相。

放得最大這張,兩人看起來像在接吻,其實只是拍攝角度選得刁鑽,下面幾張都是同樣的手法,親昵的程度,是商昀秀本人看著都會恍惚的地步。

他折回來,視線落在右上角的方標上,「繪幀報社?」商昀秀面無表情地把報紙撕碎,揉成紙團還給店員,「以後帶照相機的一律不准進店,檢查仔細了!

「是,商老闆。」

福祥就知道這報紙遲早會被商昀秀看到,即使有意瞞也很困難,如今大街小巷都知道的事,商昀秀再兩耳不聞窗外也總會知道。

商昀秀雖沒再說什麼,看得出心情受了影響,掀起長衫裳擺上樓去,福祥自然跟著一起,慢他三節台階,「傅少爺前些天出院回了三景園,最近沒動靜,不知道在養身子還是在忙別的。」

商昀秀只聽著,沒把這話接著問下去。這段時日,他沒再去過醫院,偶爾讓福祥去打聽情況,知道人還平安就好,別的他不主動問,也從來不許福祥多說。

「現在要出門嗎?」福祥問。

「去名樓,有話和花五爺說。」

商昀秀上樓換一身純白長衫,料身蘇繡竹枝,精緻又貴氣。但只光光是好看,單薄得抵禦不了越來越涼的天。福祥取了羊絨圍巾備著,免得夜裡回來涼。

祥樂匯有了生意,並行的便是比以往更嚴重的罵名。也有說商昀秀歹毒,存心不給同行活路。平陽再是繁華也就這麼大點,包圓了別家只能在夾縫中討生活,可不得怨聲載道。

跨進名樓的門,商昀秀遇到一位熟人,之前送去三景園那個叫楠玉的少年。他臉上的妝容太白,人也瘦,穿著暴露,這股暴露風是這段時間從祥樂匯吹來的。

「商老闆?」楠玉才送走一位客人,扭頭對他笑,「店裡不忙,怎麼有時間來我們這兒玩?」才問完,他自己先反應過來,「瞧我這話問的,您是老闆,忙也忙不到您頭上。」楠玉說著話,時不時要和進出熟客打招呼客套幾句。

商昀秀原想問他什麼時候從三景園回來的,話到嘴邊及時止住了。三景園再怎麼也比這裡強,至少不用看客人臉色吃飯,但人就是回來了,這麼問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於是他讓楠玉先忙,自己徑直上樓去。

流水的歌迷,鐵打的花五,花老闆不止一次問林婉君怎麼不在祥樂匯了,今天也不例外,從寒暄開始,三句有五句在問林婉君。

商昀秀沉默幾秒,總不能說人已經不在了,兀自端杯喝茶,「我也不知道,她從祥樂匯辭職後我們就沒了聯繫,花五爺再問問別人?」

「問了傅榮卿,你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商昀秀面上不在意,耳朵卻聽不進別的雜音,專心等他的回答。

「他說讓我自己問你。」花五爺盤了核桃,不滑溜,盤得咯吱響,他傾身過來,八卦勁兒立馬上來了,「商昀秀,你和那個洋人,就是那個白西裝的年輕老外,真在一塊了?」

「沒有。」商昀秀臉色如常,人人都以為的事,科林不可能沒聽說,他是個無利不圖的人,明知道這樣傳風評不好,仍舊不聞不問便是有意為之。

商昀秀並不在意,名聲而已,不值幾個錢。

「跟我就不用藏著掖著了,」花五說:「傅家的爺昨天來過,看到他我就想起你,你們之前可是形影不離的,怎麼傅榮卿住一回院,你們反倒生疏了?」

「花老闆這話怎麼說?」商昀秀有意含糊其詞,視線落在他左手盤的兩個核桃上。

「是不是傷到了那處,」花五不知是不是有意,指了指自己身下,「這兒不能用了你才不跟他?」

商昀秀蹙眉,「……你想多了。」

「那是為什麼?洋人比傅少爺幹得——」

「花老闆。」商昀秀語氣轉涼,有些不開心了。

「啊……嘶…我懂我懂。」花五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好聽,但莫名篤定這個猜想。

他看商昀秀這反應更像是默認。男人那玩意兒要是廢了,在一起確實沒意思,商昀秀的選擇他能理解。

「不說他。你今天找我,還是借人?」前些日子商昀秀專門跑一趟來借員工,說是祥樂匯辭退一些人,店裡人手不夠用,花五小算盤噼啪響,反正留著一批漂亮少年不僅不賺還得開工資,浪費了,於是借去一半。

這回商昀秀又來,他是見怪不怪了,撿起筷子夾菜吃,「我樓里剩的人不多,全跑你祥樂匯吃香喝辣,那幾個死孩子,養叼了嘴就不願回來了,你再借,我還是關門大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