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魏咎 无声间犹如某种冷峻不阿的对峙 (第3页)
饶是她被关在府上,也能感觉到一片风雨欲来,人心惶惶的气氛。
而魏骁是辽西的一把手,难免忙得形容憔悴,装不出平素那副处之淡然的模样——却仍是坚持来见她一面。见到了,又不说话,只是用一种颇为诡异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十六娘。
末了,他“怪模怪样”
地问了一句:金家人,就那么得你心意?
她闻声一愣。
回过头来,挠了挠鼻尖,干巴巴地答:啊……确实,甚得我心。
得或不得,事情都定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并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爱好,只心里巴不得魏骁赶紧走,是以,边说着,又端起茶来喝,半张脸几乎都埋进了茶碗里。
魏骁的手却冷不丁伸到她面前。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沿着她鬓角猛地向下一撕。
啊——!
!
!
她措手不及,痛得大叫起来。
魏骁这一撕,生生拽下她一撮头发,她正要破口大骂,却见他满眼森然,低头盯着手中那缕黑发,眼神晦暗不明。
末了,竟抢在她“兴师问罪”
之前猛地起身,拂袖而去。
这算什么?!
拿她的头发泄愤么?
沉沉气得倒仰,追出去几步,嘴里那句“你个臭东西欺人太甚要遭报应”
,却在看见迎面走来的魏治时、不得不默默收声,转而,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魏治大概是这天底下,做赘婿做得最开心的男人。
以至于,乐到过了一个多月,才听说自家妹子要出嫁,被解家众娘子险些揪下耳朵。不过,他倒也不见生气,反倒屁颠屁颠给她添了不少嫁妆。
想来,他这个哥哥当的,说不上特别靠谱,但的确还算义气。
过去那个恃强凌弱、目中无人的七皇子也好,如今这个嬉皮笑脸却难掩真诚的哥哥也罢。
沉沉听着魏骁一顿细数成亲的种种好处,看着他脸上满溢喜色的笑容,忽然觉得,或许,魏治才是这世上,她见过的……最幸运的人。
嫂嫂她,近来可好?沉沉忽然问。
自然是好的!
魏治闻言,立刻笑起,笑得很是欢实。
只是,仔细看她表情,觉得不像单纯询问,反倒有几分忧虑难表的意味在其中。
他顿了顿,又不由地小声道:十六娘,表哥知道,你与你嫂嫂从前有些嫌隙,但如今,她已嫁我为妻,今日还是她提醒我、我才急急忙忙赶来,你就看在表哥的面子上,日后断不要再……不要再,觉得她不好。都是一家人。
沉沉微怔。
心道,这是十六娘觉得她不好么?
按照解家姊妹说给她听的那些往事,难道不是赵明月从来看不上十六娘一个商贾出身的小女子,又因她险些做了魏骁正妻,而心存怨怼、每每刻意针对么?
魏治再头脑简单,毕竟在宫里活了这么些年,不会不懂这个中的关窍。
然而,在妻子和妹妹之间,他还是选择对十六娘,说出了这看似劝慰,实则是劝她多让步、多宽心的话。
幸运儿啊……
沉沉盯着眼前人有些心虚发飘的双眼。
可他的这份幸运,总是踏在太多人的不幸身上,而他自己却毫无察觉。或者说,纵然察觉了,仍要欲盖弥彰,粉饰太平。
还好。
她并不是真的十六娘,所以,不会伤心。
*
金家派人来接“解十六娘”
进京的那一日,绿洲城中,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沉沉踏上喜轿之前,与一众哭得泪眼涟涟的解家姊妹告别。
掀开轿帘时,却忽然若有所思地回头——望向长街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