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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四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轟隆隆,車外電閃雷鳴,烏雲密布,一下子墜入深夜一樣。穿過了御道,繞到西州城外,再往西北就是西籬門,剛出城,大雨就傾盆而下,下得人無處可藏。

鵝兒被淋成了水雞,抹著臉上的雨水努力觀望,最後泄氣道:「大娘子,那個帶路的不見了,先前一陣狂風,人走丟了。」

南弦的車輿擋不住暴雨,車又陷進了泥濘里,鵝兒使盡力氣,也沒能把車趕出來。

一滴兩滴……滴滴答答的雨水從車頂漏進來,打在南弦腦門上,她往邊上縮了縮,心想回去之後要讓人往車頂多加幾層油綢,以備雨天外出。

忽然車輿震動了下,就聽鵝兒大喊起來,「什麼人……」

一把明晃晃的刀從車窗的孔洞間戳進來,所幸她下意識讓了讓,否則一記命中太陽穴,應噹噹場斃命了。

思緒混亂,滿腦子有人要殺她,什麼都顧不上了,頭一件事就是逃命要緊。

好在向家的車和平常的車不一樣,都有後門,平時不載人時作拉藥材之用,她手忙腳亂推開了後面的小門,提著裙子便跑了出去……

閃電劈開深黑的天幕,她慌不擇路,借著微光狂奔,也不知跑到了哪裡,反正周圍荒蕪,連個住家都沒有。

身後腳步聲四起,是踩踏著雨水的動靜,好像越來越近了,只聽見聲聲低喝說「站住」,伴著刀鋒破空的聲響划過身後的雨幕。南弦顧不上砍沒砍中她,雨水澆得她睜不開眼睛,只管往前盲跑。

忽然被什麼絆倒了,想爬起身也來不及了,她驚慌失措,轉回身眼睜睜看著兩個舉刀的人向她襲來。刀鋒近得幾乎照出她的身影,她想完了,今日就交代在這裡了,忙閉上了眼睛。但是奇怪,沒有感覺到疼,刀劍呼嘯,刀刃卻沒有落在她身上。

她遲疑地睜開眼,驚懼中看見那個正欲斬殺他的人被一劍貫穿了,劍上的血順勢而下,被雨水沖刷成橙黃色的絲縷,滴落在她裙裾上。

殺手瀕死的兩眼驚愕地懸望,無法看清是誰偷襲,在栽倒之前,被人一掌拍倒在了一旁。

等殺手倒下之後,南弦才看清他身後的人,居然是神域。他手握長劍,臉色陰沉如鬼魅,但也只一瞬,扔下手裡的劍,換了個和軟的神情道:「我來得太遲,讓阿姐受驚了。」

這一刻,什麼端穩從容全都忘了,南弦癱軟了手腳,坐在泥地里大哭起來。第一次發現生死只在一瞬間,如果沒人相救,自己大概已經身異處了。

神域望著她,也不去安慰,扭頭吩咐衛官,把活捉的那人擒拿起來帶回去,自己伸手摟住了她的腰,一把將她攙了起來。

「不怕,要殺你的人已經死了。」他抬手拂開了她臉上披落的髮絲,這時天頂的雨漸小,但黑夜與白晝接壤,天地間依舊昏沉沉一片,連面目都看不清了。

南弦驚魂未定,想不明白是什麼人想要她的命。她行醫到今天,從來沒有得罪過誰,到底有多深的怨恨,才會趁著這樣的雨天追殺她。

低頭看看,滿身泥污,手也不知什麼時候劃破了,一陣陣疼得鑽心。

哭過了,心裡漸漸平靜下來,才發現神域的手還落在自己腰上,忙閃身躲開了,胡亂捋了捋自己的頭髮道:「多謝,若沒有你,今日我是活不成了。」

抬袖擦臉,手上傷口沁出血來,順著掌心的紋理流到手腕處,染紅了衣袖。

神域默默牽過她的手,仔細查看,讓人取水囊來,用清水沖洗了傷口,拿手巾把傷口包裹了起來。

南弦看他手法嫻熟,想起先前的手起刀落,才猛然意識到那個刺客死在了他劍下。她一直知道他深藏不露,但萬沒想到,他殺人後還能鎮定自若,愈發覺得看不透他了。

只不過死裡逃生後,不應該有那麼多的疑問,她只是不解,「小郎君怎麼出城來了?是路上偶遇嗎?」

他說不是,「你們經過御道的時候,我剛下朱雀航,見馬車走得匆忙,直覺要出事,便跟過來看看,沒想到,誤打誤撞刀下救人了。」

南弦怔忡了片刻,忽然想起了趕車的小廝,慌忙查找,「鵝兒呢?他還活著嗎?」

好在鵝兒只受了輕傷,跌跌撞撞跑過來說:「大娘子,他們沒想殺我,我還活著。」

南弦混亂地點頭,定下神後自言自語著:「太常丞宅邸不知在哪裡,我得快些趕過去……」

自己剛死裡逃生就想著去救治病患,真不是個好主意。她轉身要走,被神域一把拉了回來,「太常丞府邸不在石頭津,在城內。」

南弦茫然了,「可是先前他家家僕說……」終於明白過來,「那人是騙我的,並不是太常丞家女郎有恙?」

神域嘆息著頷,「日後阿姐不要這樣熱心了,萬一被別有用心的人算計了,不是每回都能遇上救星的。」

南弦泄了氣,先前聽說太常丞家女郎病得很重,就顧不上驗證真假了。況且自己無權無勢,只是個行醫的,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要暗算她。

原委留待之後再去破解,神域道:「阿姐先回我的住處吧,把身上衣裳換了,免得讓家裡人擔心。」

其實要論距離,這裡離查下巷更近,南弦說不必,「我回自己家就行了。」

可是神域不贊同,「向家大郎不是快回來了嗎,向家上下一心向著家主,阿姐要是弄成這樣回去,萬一有人多嘴多舌,傳到向識諳耳朵里,壞了阿姐和他的姻緣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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