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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她抖韁,驅馬北上,「走罷,這歌讓我有些不舒服。」
艾恩趕上前,最後望了一眼遠處的人影。
歌聲與牧民的身影一樣隱約,入耳是極溫柔的女聲,讓人想到那些詩歌中懷抱羔羊的牧羊少女。
自幼沐浴在正統教義下的騎士長疑問,「……祭歌為什麼會威懾畜群?」
葛利沃夫幽深的黑瞳從谷地收回,望向沼澤森林,那裡無數古木參天,幽暗可怖。
他輕磕馬腹,馬兒立刻輕快地跑起來,「反過來看,也許是他們所祭之物——過於可怕吧。」
———
日頭沒來得及升到正午最盛的時候,河谷地下起了入冬前最後的一場雨。
寒霜一般的秋雨淅淅瀝瀝,谷地里半人多高的大片荒草上綴滿了雨珠,珠水再繼續滾落進草間穿行的羊群的羊毛里,於是羊群變得行動笨重。
牧民披著斗篷沉默地趕路。
沼澤森林幽密,這場薄薄的秋雨打不進海洋一般的樹冠,雨水只能順著層層枝葉慢慢滲透下來。
如此寒冷,有些土地甚至凝了一層霜。
這裡寂靜的像是沒有生靈存於此地。
忽然,沼澤下有兩隻大傢伙激烈纏鬥起來,是為了爭奪冬季可以安眠的泥穴的巨骨魚。
泥濘的沼澤水面像是沸水般熱鬧了一陣,最終得勝者靜靜的沉入水底,等待冬季的到來。
一切恢復了往常,除了在這場爭鬥中被從沼澤底翻甩到岸上的泥塊。
沼澤地零星分布在沼澤森林的各處,沒什麼樹木,如果從高空中看,就像森林的點點斑禿。
沒有聳高樹木的遮擋,雨水傾撒進沼澤,靜靜沖洗著甩到岸邊的泥。
鬆軟濕潤的泥塊被雨水融化重流進沼澤,露出了其中包裹著的一顆漆黑色的石頭般的物。
漆黑石頭有著化石的質感,雨水一遍一遍地沖洗下逐漸露出了真容。
是一顆化石蛋。
蛋的表面密密排著層層黑色鱗片,在晶瑩的雨露下格外駭人。
鱗片漆黑無光,鱗脊凸起,側緣鋒利。
讓人骨頭髮寒,卻又移不開眼睛。
沼澤森林的邊緣。
那位趕路的牧民,正驅趕著羊群到森林處避雨。
他知道驅趕羊群在雨中移動,只會讓厚重的羊毛吸飽更重的雨水,最後難以走動。
但是實在沒有辦法。
這場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無論怎麼樣,羊群都會變得沉重無法移動,他只好趕著它們到沼澤森林邊緣,這裡的樹木高大又茂密,可以遮住不少雨,他有時間想想辦法,讓它們的羊毛變得乾燥一些。
羊群沒有來過沼澤森林,陌生的環境讓它們在森林前停住腳步,躊躇不前。
牧民努力驅趕,頭羊吃了幾鞭,開始發倔,於是所有的羊都擠在頭羊的屁股後面,不肯往前一步。
扯不動,推不動,牧民擦了把臉上的雨水,嘴唇凍得發烏,他高高揚鞭,伴隨著古老的祭歌。
他冷的牙齒打顫,祭歌哼唱的分毫不差。
羊群一陣躁動,向森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