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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則莊不識讓桌上的盅骰毫無喘息之力,賭坊里沒有靈氣,奇在盅骰是件靈物,男人將其倒扣桌面,下注的人喊出點數,盅骰舌頭一掃,骰子便悄無聲息地變了點數,這靈物也頗有心眼,幾番試探,讓人輸贏不定,它覷著莊不識的神色,用慣這些伎倆,看多人的喜怒無常,莊不識全然僅憑一時興起,輸贏皆是平和淡笑,盅骰發覺越是讓他輸,莊不識越是下更大的注,誓要贏回下一局。

眼見莊不識用盡了自己的錢袋,長舌骰子不等喘口氣,只見莊不識手指一挑,逕自取了旁邊人腰間錢袋,大肆揮霍,錢袋裡仿佛裝著金庫,取之不盡。

盅骰每吞一局骰子,更大的誘惑擺在眼前,引得它勢在必得。

執盅骰的中年男人不由心慌,接連數次都是對方輸,額間已是汗珠密布,他小心地打量莊不識,納罕這骰子是不是「死」了。

賭坊內的人看莊不識揮金如土,映的面如土色,正當是逮著兩大冤種。莊不識猛地一掏兩隻空蕩蕩的錢袋,道:「玩不了了,今日到此為止。」

盅骰緊繃的一口氣吹得骰子蹦跳,男人慌忙壓著它道:「公子若是還未盡興,賭坊內還可賒物。」

「賒什麼?」莊不識意猶未盡。

「賒魂魄。」中年男人仍舊一副半僵不僵的表情,道:「賒一魄,抵萬金。」

莊不識大驚失色:「我這一魄才值萬金。人靠魂魄行走世間,若是賒了贖不回來,下半輩子豈不只能痴傻度日。」

他的視線掠過一張張定住的面孔,中年男人覺得他另有所指,心虛的面上總算扯出牽強的啞笑道:「公子,人有三魂七魄,割捨幾魄,不妨事。無知無覺,和常人無異。」

「無知無覺,還算活著嗎?」半晌未出聲的顧舟突然嘲諷道。

「怎麼不算,能吃能睡,無悲無憂。魂魄俱全,多少人不也是行屍走肉,度日如年!

「你們賒不賒,不敢,大門在那邊,請吧。」

「我們走。」顧舟作勢拽著莊不識離開。

中年男人頓了片刻,忙道:「公子若想賒,一魄可抵十萬金,如何?」

莊不識止住了步,動搖道:「十萬金賒一魄?」

「對對對。」男人連連附和。

莊不識拍著顧舟的肩膀,垂蹭著他耳側,欲哭無淚:「相公我,想不到有一日貶值到才十萬金。」

顧舟:「相公,你有三魂七魄,也算百萬家財。何時娶我?」

莊不識聞言,立刻毫無愧色地對著男人道:「先賒三魄。」

盅骰頓時面色暗淡,如臨大敵地來回打量兩人。

方桌兩側,搖盅的人被對面的四隻眼睛盯出了一手冷汗,盅骰快搖晃,扣在桌上。前兩局莊不識看到盅里的點數,將計就計,盅骰也沒妄動,第三局,莊不識有意挑逗盅骰,壓著盅骰的點數。開盅之際,一隻手掌砰地壓著盅骰,盅骰感到當空大山壓頂,靈活的長舌卡在中間,對方先掐了它的舌頭,再生生捏斷它的骨骼。

「公子,是要反悔?」男人沉聲問。

莊不識搖。

顧舟:「你們不會反悔?」

男人鬼聲冷笑:「我家主人在浮圖城一言九鼎,從不失信於人。」

莊不識坦然地交出了第三魄,他撫掌道:「願賭服輸。」

中年男人適才如釋重負,將人請到樓下,只見顧舟寸步不離,他疑道:「還請公子一人前往,這位暫時待在賭坊稍等片刻。」

莊不識:「他不去,你取誰的魄?我好像沒答應,賒誰的魄。」

男人的表情僵住了,啞口無言,須臾道:「我家主人不太喜歡容貌妖艷的人。」

顧舟蹙眉,手指刮過自己的臉,道:「我不介意,舍魄之前先剝了這身皮囊。」

「請。」

賭坊上面可能被長舌骰子鎮著,不易察覺。地下數間客房門扇緊閉,鬼燈幢幢,杯盞掉落、撞擊門扇的聲響迴蕩在地底迴廊。

「什麼人在求救?」莊不識問。

前面的人道:「公子過於緊張了,我家主人好清靜,無人敢在此地吵鬧。」

「先生,真的無知無覺嗎?」

背後的人問道。男子猛地頓足回,驚恐的表情緩慢停滯,一柄長劍穿胸沒入,尖叫撓門撕扯聲山呼海嘯地湧入男子僵硬的軀殼,他的胸口空洞無物,血脈早已乾涸,流不出鮮血。

霎時間黑霧從男人空洞的胸腔奔入緊閉的門扇內,氣勁震開門扇,鬼火盛起,顧舟搖晃盅骰,無數魂魄震顫驚叫。

兀地,落針可聞。

莊不識目之所及,賭坊的人無不定在原地,恢復最原始的猙獰面相,悲怒哭慟哀,悲喜館唯獨沒有樂。離魂太久的人猶如離水的魚早已乾枯銷蝕,失去維持表象的靈力,瞬間變作齏粉。

啊!

莊不識聞聲看到盅骰在顧舟的指骨間瑟瑟發抖,稍一用力,它將跟賭坊里的無數傀儡同歸齏粉。

「你是什麼?」莊不識盯著它,極盡溫良地問。

盅骰:我是空間系統。

兔·系統emno掃描:莊店長,確認空間系統。

莊不識:「你空間系統怎麼到了副本空間助紂為虐?」

盅骰·空間系統:我將你們送入副本空間後,本來要回到總部。等我醒過來時,發現在這個盅骰里,無法解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