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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邊卡不知道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更何況是他發掘的曾6離,所以曾6離願意空出一段將近半年的檔期來出演他時隔多年又開始重導演的作品。他們之間互惠互利的關係最穩固不過,曾6離發展的越好,他就可以享受到更多的榮譽。

「你應該看完劇本了吧?」徐導問。

曾6離點點頭。徐導這次給出的劇本依舊是以一個男主角為主線推動劇情發展的,內容大概是家長里短的情感問題。他這些年演過不少這樣的戲,應該早就已經駕輕就熟了。

徐導打量他的臉色,說:「你是不是演過許多這樣的戲了?」

「不是,」他這次只是搖搖頭道,「以前演這些愛來愛去的戲的時候,是真的用了心去相信才能演出來的。現在再看到這樣的劇本,就覺得放到現實中假的嚇人。您說,哪有這麼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愛情呢?」

「所以才有了電影啊。」徐導說,拍拍他的肩膀當作安慰。

那天何忍走的很急,行李箱裡只零零散散地收拾了幾件他一眼能看過去的衣服,剩下的東西在他走後還留在曾6離的房間裡。曾6離不去整理它們,也沒有打算扔掉,把一本書拿著蓋在臉上躺椅子上。

過了半響他把那本書從臉上拿下來,書上那段話刺得人眼睛疼:

「我們之間坎坷不幸、令人痛心疾的友誼,已經以我的身敗名裂而告結束。但是,那段久遠的情意卻常在記憶中伴隨著我,而一想到自己心中那曾經盛著愛的地方,就要永遠讓憎恨和苦澀、輕蔑和屈辱所占據,我就會感到深深的悲哀。」

他對於演戲這件事有令別人咋舌的天賦,大概是因為天生下來情緒的敏銳,所以讀一本書看一部電影就能自覺的把自己代入進去,體會他人體會過的切膚之痛。

但讀遍那些聖賢書,哪一本都不如他自己親自來一回的教訓慘痛。他原本成竹在胸,以為自己總不會深陷泥潭裡去,後來才恍然大悟自己被踏踏實實地玩過一番、丟得遠遠的。

那徐導把他送到酒店,又千叮嚀萬囑咐最後一句:「今天晚上和投資商他們有場酒會,你一定要來。」他知道曾6離的脾氣,早些年還肯伏低做小的為了演戲,後來成了名,又拿獎拿到手軟,對這些事情就再也不肯上心。

「知道了。」曾6離頭疼,正想著晚上的時候再找理由爽約。

徐導對他說:「女主角今晚也會來。你猜猜是誰?和你一起演過戲的一個。」

曾6離心中漸漸有數,苦笑道:「鍾澄?」

「就是她。」

「我看過她之前的電影,演技確實是用心琢磨過的,剛出道的時候演的就比一些出道好幾年的演員純熟。」

鍾澄是演技不好才怪。曾6離在心裡想。這些年來她在演藝圈大起大落,當年在勢頭最好的時候和白知城的演藝公司解約,一個月後白知城訂婚的消息登上頭條,各種髒水也全都往鍾澄那裡潑。那一年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她在這個圈子裡走不下去了,她卻在下一年上映的電影裡因為那個彪悍又妖艷的角色廣受好評,直接一舉拿到國內最高等級的獎項。

置之死地而後生。說的就是她了。

曾6離對她的態度很複雜,總而言之概括起來就是「討厭」兩個字,即便這樣也不得不佩服鍾澄心裡對自己和對別人的那股狠勁兒。他們從她快要畢業的時候認識,那股勁兒一直跟著她,甚至愈演愈烈。

夜裡的北市珠光寶氣,即使是在這麼大的一場風風雨雨之後,街上還是人來人往。曾6離看到他要去的酒店的名字的時候心裡就覺得好笑。他對這家酒店再熟悉不過,因為這不就是何忍家開的?

他身上穿的是下午剛剛問品牌商借的西裝,尺寸不太對,袖子直接耷拉到手指關節那兒。曾6離於是用別針把襯衫在腰後別起來,西服外套外面再套一件風衣禦寒。整個人的形象登時看上去隨意極了,又沒有請帖,以至於到了酒店門口要進去的時候服務員都猶疑了一下,直到徐導來接才讓他進來。

「人都來齊了。」徐導說,言下之意就是大家都能準時來你怎麼就來晚了啊我的小祖宗,天天都不守時。

曾6離怔了一下,下意識的解釋道:「打車費時間。」意思就是我就是一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小伙,來晚沒人關心,您別急。

徐導瞪了他一眼,快步帶他坐電梯上去。這酒店今天被人包了場,表面上是談論電影這樣的事,實際上卻是借這個由頭交談一些不能明說的事。曾6離是一個演員,表面上光鮮亮麗的,實際上也只是別人拿來賺錢和擋槍的工具而已,他心知肚明。這也是他當初力排眾議一定要成立獨立工作室的原因,既然一定要去娛樂圈蹚一次渾水,那麼也要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凡事過猶不及,名利這東西得到的太滿,是會溢出來的。

他們一起走進宴會的大廳,裡面的大多數人都是初次參與的無名之輩,站在桌子旁邊捏著酒杯說笑。這個世界的公平之處恰恰在於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有運氣或有能力顯貴的只是少數。他們更喜歡姍姍來遲,全身樸素的混入其中,因為深知一切所得的不易而小心謹慎,生怕高調行事會遭人嫉恨,然後數年累積毀於一旦。

曾6離趁現在沒有自己的事,尋到一個角落待著,卻恰好與從那裡角落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