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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九点二十,仍不见9路踪影,刘玲玲便晓得,错过了。

  811也没有,只得转一趟车,曲线回家。

  早上没坐811省下的车费,全贴进去了。

  附中站学生多,流量大,倒还好,到了中途转车的站,叫余家湾,站偏,后头全是拆迁工地,夜静了,空无人烟。

  车站的灯不巧坏掉,没有光照下来,刘玲玲独自等车,本就有些害怕,不一会儿,来了个穿蓝大衣的中年男人,离得近,一点微光就能瞧清他眼神提溜,在刘玲玲脸上打转。

  她赶紧扭曲五官,装丑,那男的站了一会,竟向刘玲玲身边靠近。她吓得不行,幸好这时车来了,如逢救星,拿出省运会冲刺的度奔上车。上台阶时哪怕握栏刹住,仍收不住惯性,晃了又晃。

  司机见状笑她:“小朋友,站稳!”

  她不敢回话,见车上只一两乘客,不敢去后面,捡司机后面的座位坐下,那莹莹渺小灯光,落在她身上却是保。护伞。

  刘玲玲屁。股一颠一颠,被公交车耸了近两个小时,才到青鱼路。

  她下了车,走了五六百米,虽然也黑,但是家在附近,不再怕了。

  青鱼路沿线其实跟余家湾差不多,大片大片的拆迁工地,她听人说,附近的拆迁户一平米能赔偿四五千元,许多人卖了私房,转头就去买豪车,从此不上班,麻将打打,三亚逛逛。

  要是自己家也能拆就好了……

  可惜,刘玲玲家所在小区是另类,重型厂七十年代建的老宿舍,楼栋密集,又全是鸽子笼,开商家都精明,没人愿意来拆。

  马路沿上有个缺口,刘玲玲顺着土坡走下去,再穿过一个安静歇业的菜场,黑灯瞎火,路灯坏了,前些年社区的人来装了套健身器材,也坏了,整个小区黑灯瞎火,破破烂烂。

  若是白天抬头仰望,小区外墙道道油黑印向下淋漓,跟常年没刷的炒锅一模一样。

  楼梯没有全封闭,跟露天没区别,她绕上二楼,一条走廊里八户人家,有六家十年前翻修了蓝玻璃,只她家和张龙家没装。

  原因自然是没钱。

  刘玲玲家门虚掩着没锁,她推门进去,先经过厕所和厨房,这两处在她家共用一室,跨着蹲坑炒菜是基本操作。

  她再往前走,电视里的古装剧刀剑哗哗,外公和外婆盖着被子,窝在客厅的床上。她家是一室一厅,客厅没有沙,只有一张床,外公外婆爱看电视,就睡在外面。卧室里搭了个楼,她平时爬上去睡,妈妈睡在下面。

  母亲刘贵珍也才刚回来,正吃着,一碟过年剩下的腊肉炒蒜薹,一碟榨菜,都摆在刘玲玲的书桌上。

  刘贵珍瞟了女儿一眼,轻轻说道:“盛完饭记得把插头拔了。”

  她说的是灶台上的饭煲拆头,不拔偷电。

  刘玲玲拿了筷子端了饭回来,和刘贵珍一起吃,腊肉就两三片,刘贵珍左夹右夹,就是不碰着它们。刘玲玲也不碰,夹了一筷子蒜薹,香!

但过年时她吃过一回蒜苗炒的,腊肉的风味完全挥出来,更香。

  她眨了下眼,先别考虑蒜薹蒜苗,要说正事,刘玲玲瞟了一眼墙。上面挂着俄罗斯宫殿造型的时钟,是外公当劳模时的奖励,五六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一点十二分。

  刘玲玲轻柔同刘贵珍商量:“妈,我今天现,回来要到十一点了,附中作业不多但是挺难,感觉写完要到两点,明早六点又要起来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