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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蜀中女子绣三年方得一匹的蜀锦。这样奢华珍贵,一寸之价可以一斗金比之。

  第31章家学·

  “这可真是,太奢华了……”

  “没想到四夫人娘家这么有钱……这可是蜀锦!”

  “我听说外头这样一匹蜀锦得要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

这么贵!”

有人惊呼。

  敏心听见小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她抬头看向江氏,却现江氏并不如她想象得那般高兴,反而蹙起了眉头,神色淡淡的。

  那些小丫鬟的议论江氏自然也听到了,她只略了略头,并不在意。

  顺着箱笼摆放的顺序,江氏一箱箱看过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待走到头了,江氏转身叫来丫鬟婆子把这几大箱的东西分门别类理好,让青雀盯着上册,然后喊了林妈妈和夏嬷嬷去了正房说话。

  夏嬷嬷先开了口道:“今日还没恭喜四夫人呢!”

  江氏奇道:“何来恭喜之说?”

  夏嬷嬷就笑道:“四夫人接着娘家长兄的家信,重续了音讯,更为您送来这许多贵重之物,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啊,是,是这样的。”

江氏倒似才反应过来一般,她伸手扶着额头,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夏嬷嬷敏锐地现江氏的心神不宁,就问道:“四夫人因何怏怏不乐?若是内宅之事,老奴倒可以给您出些主意。”

  就见江氏犹豫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看见身边还带着敏心,就不禁有些迟疑。

  夏嬷嬷自然也看出江氏的犹豫不决,她就道:“若您要说的是您娘家的事,那七小姐不妨留下来一块儿听听。”

  江氏睁大眼睛,看看女儿,又看看夏嬷嬷,最终还是道:“这……小孩儿听……有些不大合适吧?”

  夏嬷嬷就问:“您将要说的,难道是男盗女娼,或是作奸犯科祸国殃民之事?”

  江氏被她直白地问法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难免有些不虞,她深吸了口气,答道:“自然不是!

嬷嬷您怎能当着敏姐儿的面这般……”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嬷嬷打断了。

  只见夏嬷嬷正色道:“四夫人,您将要说的,既不是作奸犯科,也不是男盗女娼,那么七小姐有什么不能听的?老奴给七小姐讲了这些个日子的礼法,倒觉出七小姐十分聪慧。别看她虽年纪小,内里的主意拿得比谁都要准。何况您娘家的事,有何不可对七小姐言明?您的娘家,那便是七小姐的外祖家,说出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倘若将来江家有人出殡,七小姐还要为外祖家的亲眷服小功孝期。”

  江氏闻言不由得去看身旁坐着的女儿。

  敏心也恰好回望过来。

  江氏看女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仁极黑,眼白处隐约有一种湛蓝。不禁想起她随自己北上到了侯府后,许是知道她娘心里难受,这个小人儿越乖巧懂事,心里不由生出怜爱之情。

  正好这时敏心问:“娘亲,你是要和夏嬷嬷还有林妈妈说大舅舅的事情吗?我也想听,我还没有见过大舅舅呢。”

  江氏心里一震,女儿出生在丈夫任上,那时她和大哥几乎联系不上,和娘家也早就断了往来,这孩子,至今还不曾见过她母亲的家人。

  江氏期期艾艾了半晌,最终还是如夏嬷嬷所言,把敏心留了下来,自己说出了她出身的豫章江氏最为纷扰的问题。

  原来江氏的高祖祖籍浮梁县,那儿最为出名的除了浮梁茶还有景德瓷器,江家高祖就从贩茶小贩起,一直做到了浮梁县远近闻名的豪富。等到江氏的祖父长成后,不仅接过了江西上下几百个茶庄,还腾出手去另起炉灶做起了瓷器的生意。这泼天富贵下,银子流水般源源不断流入江氏的户头,他们一家便从浮梁搬去了豫章,做起了富家翁。

  等江氏之父江慈年出生,一家人竟现这个儿子于读书一道上十分有天赋,当下惊喜万分,想方设法给他脱了商籍,送他去鹅湖书院读书,连家里的生意都脱手交给心腹去看顾,一心一意培养起这个儿子来。

  江慈年不负家人众望,年仅二十五就高中进士,后来娶妻生子做官,一路顺顺当当,旁人就说,这江家的祖坟是真真切切地冒青烟了。唯有一点不如愿的,就是江慈年的结妻子早逝,撒手人寰那年,一女二子均还年幼。

  只是对于江氏兄妹来说,这却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生母去世不过一年,江慈年就从外面带回一个姓苏的年轻貌美的女子,不曾明媒正娶过门做续弦,只算作妾。

  殊不知当内宅之中,只有这苏姨娘一个有姿色有谋算的女主人时,那些下人又有几个会把前头大老婆留下的幼童当主子看呢?更何况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那后娘连个屁都生不出来时,这话儿更是一点也不错。

  若不是江氏早死的娘留了个心眼,把几个儿女将来长成后娶妻嫁人的聘礼嫁妆都提前准备好,账册库房的钥匙交给了心腹另外带着,他们下头这几兄妹,连嫁娶都没有可用的钱。

  江氏和她大哥在亲爹纳妾时已经大了,长了记性,只有小弟才两岁多,日日被那苏姨娘抱着哄着,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姊都不认了,一心只认姨娘和姨娘那头的亲戚。

  而苏姨娘见哄不过来前头两个大的,就可劲儿地作践他们。磋磨的大哥江华秋好好一个大男人成了个软蛋闷葫芦,江映秋一个姑娘,则被养成个不知庶务弱不禁风的小姐,而小弟江明秋,更是个飞扬跋扈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