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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几人说了一会子话,谈完了四爷徐景行的身后事,又问候了太夫人和姻亲家长辈的身体,聊完了七小姐敏心的几件事,一时相对无言。

  江氏思忖着,自己丈夫毕竟和永泰侯嫡枝隔了房,公婆早逝,虽是在侯府长大的,到底并不十分亲近,不然也不会六年外任不曾回京。如今丈夫病逝,女儿却还小,自己带着女儿还要仰仗永泰侯府过活,不好在头天见长辈就冷了场,正要搜肠刮肚寻几句话,就听见程夫人问,忙不迭地应了。

  程夫人笑道:“这会儿四弟妹的箱笼想必也安置好了。歇个午觉,好养足精神。”

  “让阿芝送你们过去。”

太夫人放了茶盏,指了指身侧的婆子,“劳你代我走一趟。”

  江氏正要抱着女儿站起来,听了颇为不安:“怎敢劳动杜嬷嬷。”

  杜嬷嬷笑眯眯:“不敢担劳动二字,这是奴婢的本分。”

  程夫人亦起身含笑道:“娘身子不便,杜嬷嬷要照看娘,还是我送弟妹去照妆堂,若有缺了什么短了用处,也好补上。”

  “这样也好。”

太夫人微微点头

  江氏对着程夫人深蹲行礼:“多谢大嫂!”

  程夫人连忙扶起她:“一家人之间毋需多礼。”

又转向太夫人,“娘,我带四弟妹去看看屋子,稍后再来服侍您。”

  太夫人点头:“去吧。”

  两人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出了寿安堂,转向花园旁的照妆堂走去。

  寿安堂内,随着珠帘相撞的声音平息,脚步声也渐远了,太夫人阖了茶杯,闭目缓缓道:“四郎这个媳妇,你看如何?”

  第13章照妆堂

  原本随着程夫人和江氏离去而少了泰半下人的房中,却另有一道低缓悦耳的苍老女声响起:“四夫人少年失母,难免有些失了进退。”

  太夫人淡淡笑了,笑容颇多怅惘:“还是年轻娇惯了啊……”

  “您也别心急,四夫人还年轻,您好好教教她便是。”

说话的人从屏风后走上前来,把手上的錾银托盘放在炕桌上,提起茶壶另取过一只白瓷薄胎镂空杯重为太夫人斟了一盏茶,“金镶玉色尘心去,川迥洞庭好月来,您尝尝。”

  太夫人缓缓转动瓷杯,注视着透着钩月山峦图案的清亮茶汤中竖立浮沉的针状茶叶,不由摇头失笑:“君山银针!

你又是哪里翻出来的茶叶,我却记得府上早就喝完了。”

  “您忘了?去岁贡茶才下来,您老就赏了我三两,奴婢想着您必是舍不得的,可是一口都没尝呐。”

那穿着青绸万字不到头窄袖小袄的清瘦婆子笑了起来,眼角泛起深刻的皱纹。

  “阿莲啊阿莲,你还是这般狭促的性子!”

太夫人大笑。

  “奴婢不过是揣摩了您的心思罢了,如何称得上狭促?”

  “可不是吗?太夫人您平常离不得夏嬷嬷,偏又常支了夏嬷嬷出府办事,待夏嬷嬷回来,又要拌嘴。”